鹦鹉
鹦鹉
李璧月看向店小二:“小二,这本《南华经》是哪里来的?”
店小二看了她手中书册,“咿呀”一声,“这本书想必是前几日住在这间房里的道长t落下的,不知客人能不能将它还给我。等到那位道长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回来小店索要,我们也好还给人家。”
李璧月:“道长?”
店小二道:“是哩。这间上房的上一位客人是一位道长……他是三天前到了我们春来客栈,住了一晚便匆匆离去。”
李璧月:“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店小二道:“我们春来客栈每天人来人往,那会知道每一个客人的去处。怎么,客人你认识那位道长?”
李璧月摇了摇头,将书递了过去,“不认识,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既然是客人丢的东西,店家就收起来吧。”
店小二接了书,作揖道:“多谢多谢。”店小二收拾妥当之后,告辞离开。
李璧月推开窗户,从二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不远之处的官道。她心下嘀咕,那本《南华经》真的是玉无瑑留下的吗?他竟然在她之前到了西南。
她又想起那晚在东宫太子李澈所言,在西南一带,发现了傀儡宗的行迹。
玉无瑑出现在西南,是追踪傀儡宗的消息,还是他也已经成了傀儡宗的一员?
如果在西南再遇,他们之间是敌是友?
……
她想着这些事,一晚上睡得不踏实。
万籁俱静,不知何处响起一道轻微的窣响,似乎像是惊鸟的啼叫声。
睡在房梁上的松鼠小白忽地扒拉开窗户,飞了出去。
李璧月睁开了眼睛,披衣下了床。
平日夜间,小白偶尔也会出去活动一下,李璧月也太管它。只是今日那差点成为盘中餐的鹦鹉,为了避免小白闯祸,李璧月还是决定出门看一下。
她跃出窗户,只见一轮明月凄冷悬于高天。山旅野店寂无人声,松鼠小白也不见踪影。
忽地,她听到客栈的西北方向传来一道鸟啼之声,接着好像是窸窸窣窣有人说话的声音。
李璧月靠近一看,那边原是客栈的柴房,堆积起来的木柴占了大约一半的空间,另外一半的空地上放着两个大大的笼子,隔着门缝看到笼子里装的似乎是人。
李璧月想起白天蛇眼刘三后面两辆马车装载的似乎就是这两个笼子。掌柜曾经说起蛇眼刘三做的是奴隶贩卖的生意,在西南道上南北通吃,这笼子里想必便是他此行贩卖的奴隶了,只不知要贩卖往何方。
本朝奴隶买卖并不违法,李璧月也不打算管这事,正要离开时,发现柴房内有道黑影动了一下。原是那客栈的店小二阿东,他拿着柳筐,似乎在分发什么东西。
不知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奴隶是晚上睡死过去了,还是饿了一天饿晕了,一动不动。
店小二发完了东西,提着柳筐向门口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倩倩夫人真是心善,这大晚上还让我给这些奴隶发馒头……”
“想不到蛇眼刘三竟然还能娶到这般倩倩夫人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呸——”
“倩倩夫人真是太美了,要是我什么时候能摸一摸她像羊奶一样嫩白的手,该多好啊……”
“听说倩倩夫人原来也是奴隶,是蛇眼刘三买来的。刘三白天说要把倩倩夫人卖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就卖了家里的老房子,再找掌柜的借一点钱,嘿嘿……”
……
想不到这店小二外表看起来老实巴交,内心竟然肖想着刘三的爱妾。
李璧月无意听这些隐私之事,见店小二就要到门口,她便悄悄避开。忽地,那只走失的松鼠小白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向店小二怀中扑去。
李璧月眼疾手快,一把将松鼠的大尾巴提溜起来。但那店小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倒在地上,紧紧捂住胸口,可是松鼠小白似乎并不罢休,又往他胸口扑去,可惜被李璧月死死抓住,塞进袖子里藏了起来。
李璧月不好意思致歉道:“抱歉,我养的这只宠物顽皮,冲撞了——”
店小二站起来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双手仍然紧紧捂住胸口。李璧月心中一动,问道:“你胸前藏着什么?”
那店小二吓了一跳,半晌,畏畏缩缩地从胸前摸出一张女子用的白色巾帕来。巾帕一角绣着红色梅花,李璧月曾经见过这张巾帕,那是蛇眼刘三的爱妾倩倩夫人的随身之物。不知是这店小二觊觎倩倩夫人的美色,竟然偷了人家的随身之物,还是这小二与那爱妾本有私情。
店小二见李璧月眼神不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也不说话。
李璧月想了想,她只是不小心撞破别人的隐私,此事和她毫无干系,也就离开了,带着松鼠小白回去睡觉。
一宿无话。
第二日早起时,天气不错。李璧月一行人在客栈用了早餐。
正要收拾行李启程,松鼠小白叼着一只绿色的鹦鹉走了进来,扔在窗台上,它似乎仍然想像昨日一样逗弄鹦鹉玩耍,可这鹦鹉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李璧月微微一惊,这鹦鹉正是刘三的爱妾倩倩夫人所饲养的那一只。她上前一看,那鹦鹉尸体僵硬,显然已死了许久了。
松鼠小白用爪子扒拉着鹦鹉的尸体,确认它不会再醒过来之后,那双莹亮的眼睛露出悲伤的泪水,呜咽了两声,似乎很舍不得这个玩伴。
这时,前堂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夹杂着嚎哭嘶喊之声,不知发生何事。李璧月顺手将鹦鹉的尸体用手帕裹起来,又提溜起松鼠,向楼下而去。
楼下,昨日那个凶恶蛮横的奴隶贩子蛇眼刘三大声嚷嚷道:“祁掌柜,我蛇眼刘三在道上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你竟敢让人平白偷走我的货物,今日若不是赶紧将人叫出来,老子就要拆了你这客栈当柴烧,以后你也休想在这西南道上做生意……”
客栈掌柜与之理论道:“刘爷,这账不是这么算。小店早就说过,这人不能放在柴房,若是走失了,小店是概不负责……而且本店的店小二昨夜也失踪了,迄今也没找着人哩。”
刘三脸上肌肉一横,道:“那些奴隶只是老子此行要卖到那溪去的货物,又怎么能当成人看待。而且,倩倩说了,昨夜是她吩咐店小二给那些奴隶喂几个馒头,免得饿死了就卖不出价钱了。今日你们家店小二就和那个走脱的奴隶一起失踪。分明是他家小二手脚不干净,又知道如今乌夷族的拜火节将近,现在将奴隶运过去贩卖,都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动了歪心思!不管怎么说,货物都是在你店里丢的,你们春来客栈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客栈掌柜看着刘三凶狠的模样,谅是不会善罢甘休,气势已矮了半截,怯弱问道:“摊上这事,算是小店倒霉。刘爷要赔多少?”
刘三伸出五个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