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
探秘
李璧月回到驿馆时,驿馆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被楚不则带出去赈粮了,只有夏思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杵在堂前留守。
见到李璧月回来,夏思槐连忙迎上来道:“府主。”
李璧月问道:“这两天情况如何?楚师兄呢?”
夏思槐道:“一切顺利,赈粮之事今日就可完成。楚堂主说府主若是今日回来,先不要离开,他有要事向府主禀报。”
李璧月看了看天色:“他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回来?”
夏思槐:“大概日落之时便回。”
李璧月算了时辰,从日落到二更还有不短的时间,便道:“如若师兄回来,便让他直接到房间找我。”
她径直回到房间,坐到书案之前开始写信。
太原被封闭二十年的金矿被重新挖开、太原地震竟与傀儡宗有关,目的是损毁大唐龙脉。这样的大事,与朝廷休戚相关。事情之大,绝非承剑府或她李璧月可以私自处置。
最稳妥的处置方法,是将楚不则留在太原坐镇,自己亲自回长安向圣人和太子面禀此事。
然而如今傀儡宗之事扑朔迷离,而且此事已经将玉无瑑牵扯进来,她实在是不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太原。
她最终决定先写一道密折将此事禀告太子李澈,等太子回信,自己留在太原继续调查傀儡宗的事情。
她写完密信,将之交给驿馆的朱詹事。再回到房间之时,见到楚不则已经在等她。
李璧月道:“夏思槐说,师兄有事找我?”
楚不则回头,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赈灾之事一切顺利。只是今日见到马大人,他说起前日璧月你问到他关于太原城北小孤山金矿之事,他心中疑神疑鬼,这两日又不见你,所以问我矿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璧月:“我正要和师兄说这件事……”
她将这两天下矿洞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兹事体大,我已写信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在长安方面回信之前此事不必声张。但是矿洞内仍存有大量的沼气,为防有人误入,最好是将入口重新封闭,此事还要劳烦师兄。”
“封闭入口之事我明日会带人处置。”楚不则的语气带着几分忧虑:“居安村的那些人,虽说是被龙鹄道人所利诱,毕竟也脱不了干系。师妹你这般包庇他们,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少不得在御前奏你一本。”
李璧月道:“都是些老幼病残的苦命人,何必去为难人家。这一点小事,我李璧月还担待得起。”
李璧月的声音清冷如玉,却自有一股斩钉截铁的慨然之气。
“师妹性情,进可前取,退亦有所不为,难怪谢府主生前最为看重你。”他促狭地一笑,“从前,我总觉得谢府主偏心,不然如今成为承剑府主的人应该是我。不过,如今看来,我确实不如师妹你。”
李璧月想起谢嵩岳临终传位之事,道:“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只是不知该不该问。”
楚不则唇角逸出一抹轻笑:“师妹是不是想说谢府主临终之前为什么没有选择我成为承剑府主?”
李璧月点头道:“当时我剑骨尽碎,能复原的希望渺茫。其实,我一直觉得师兄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不则回忆道:“璧月你去年在高阳山受伤之后,谢府主确实找过我一次。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如今承剑府强敌环伺,风雨飘摇。我若故去,以你为继,你当如何?’”
李璧月心中好奇:“那师兄是如何答的?”
楚不则:“我当时答,‘我承剑府自秦士徽以降,传承两百年,是大唐擎天一柱。如今天柱倾颓,楚不则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扶正,让承剑府回到曾经的位置。’”
李璧月神情迷惘不解,楚不则所答的正是她如今想要做的。无论怎么看,楚不则的回答都没有任何问题,为何谢嵩岳最终没有选择他。
楚不则道:“谢府主说,‘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方可成为承剑府主。你不适合,不过,武曲光芒再盛,也需辅星。’我当时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第二天谢府主便当众宣布让你继承承剑府主之位。我才明白,谢府主的意思是你是武曲开阳,让我辅佐你。”
李璧月若有所思,楚不则已站起身:“师妹你这两天在外奔波,想必十分辛苦,今晚早点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可惜,对于李璧月而言,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她先睡了一个时辰,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悄然离开驿站,不一会,就到了白日与玉无瑑分别的墙角。
青年道士靠坐在墙头,一条腿屈立,另一条腿悠悠晃着,意态闲适,仰头望着天上如钩的上弦月。
***
浓云从空中翻滚而过,遮蔽皎洁月光,夜色顿时凄冷起来。
此时已是早秋,玉无瑑那身衣服本不避寒,风一吹,便有些微微的冷。他擡眼四下一看,仍然没见到人影。
他从墙上跳下,寻思要不要去驿馆找人,肩膀已被人拍了一下:“玉观主,我在这里。”
玉无瑑回头,见李璧月一身黑色劲装,连脸都被黑巾蒙住大半,只露出一双明澈的眼睛。
“李府主,怎么穿成这样?”
李璧月道:“云阆茶馆既是傀儡宗的机密之地,必然有所防范。你通晓傀儡术,或许能够获取乔管事的信任,但是多带一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一会你我还是分头行动,你先探明地方,我自然有办法跟进去。”
玉无瑑:“还是李府主你考虑周到,那我们走吧。”
此时已过二更,街面上的店铺都早已关门,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玉无瑑很快找到了云阆茶馆,茶馆已经打烊,大门紧闭,只在大堂中留着一盏幽微的灯火。
玉无瑑敲了敲门。不一会,里面传来声音:“今日店里已经打烊,客人请明日再来。”
玉无瑑道:“贫道有事,从厚木堂那边过来,想要求见乔管事。”
茶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一会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出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我便是乔管事,尊驾请进来说话。”
李璧月藏在不远处,看到那将玉无瑑拉入茶馆之人正是那日她与楚不则探访云阆茶馆时见过的那位乔掌柜。
只是,当日他自称“乔掌柜”,今日自称“乔管事”。
人还是那个人,称呼却有了差别。于云阆茶馆而言,他是掌柜。这个管事之称,是否代表他是傀儡宗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