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听话
哪知这“小雨”下了这样久。
到蜡烛燃尽,天日又上来,屋外、街外,走动叫卖,声起至沸,屋里动静还未消。
被褥七扭八歪掉在床沿,青丝大半拨过细颈,粘着汗绕垂胸前,黑瀑水帘似的,掩着半边微垂着的雪白小脸……季千里耷拉着脑袋,宛如受害小狗般断续轻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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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东风轻吻上他耳廓,沿着落上脊背,那背纤薄发红,害病似的抽搐着,又像是抽泣了一声。
“千里?”他凑上前,拨开发丝来瞧他。
季千里擡起眼皮。
对视片刻,越东风吻上他微红的眼角,勾了勾唇,也不说话,下.身后挪。
………………
季千里又不禁微哼一声,身一颤。
他听到一声笑,回过头,这人正打量着自己身后,眸中现出满足,又似勾起一丝情动,不禁脸热,“笑什么?”
“千里,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季千里摇头。
…………
他想起那个很热很闷的夏夜里,他头一回在梦中遗了此物,还当是尿。其实也不过几月前,竟有隔世之感。
“是啊,小师父若是姑娘,我们就该有小孩子了。”
季千里便想起身来看。
一牵动却袭来撕裂感,又瘫倒下去。越东风让他卧于怀内,难得有点儿迟疑,“……是不是很疼?”
“不动还好,动了就疼得厉害。”
季千里挑着眼看他,“你骗我,一点儿也不轻。”
这是头一回带了半分埋怨口气了。
“已经很轻了。”越东风正色,更罕见地解释。
季千里又道,“也不止一次。”
“小师父不只一次,我只有一次啊。”
说到这里,他有点儿无辜的样子,细想道,“嗯,也的确是缓缓的一次,是你不肯跟我一起,又催我快,我很乖乖听话。”
季千里又觉得他强词夺理。
可听他说乖乖听话,又不想过于严厉责备他,又听他凑上来问,“那快不快活?”他又点头。
见他笑,忍不住道,“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可看他笑,也笑道,“你不也说很舒服?”
“哪里,我当然很舒服。”越东风愈不掩饰那笑,低头吻他唇,“我还最爱听小师父说实话。”
良久分开,彼此又都鼻息发热,目光触及,莫名却都别开眼,只觉还有些脸红心跳。
低头见白.液黏腻,季千里又庆幸道,“原来这会有小孩子,还好我们不是姑娘。”
“咦,我还以为你最喜欢小孩子。”
“是喜欢小孩子……”季千里望他一眼。越东风哦了声,笑道,“嗯……她们若也整日缠着你,那就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是缠着你。”
“区区一个我,哪儿有小师父厉害,尽招小丫头跟。”
“等她们长成大姑娘,就只跟着你了。”
“那她们要跟,我也不给。”
季千里一笑,说起孩子,忽然想起一事,“……阿姐怀的孩子,是不是也没有生下来?”
“想必没有,若生了,大概……”
大概也活不下来。
季千里却道,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留下骨血,大概也舍不得丢了孩子自尽。但他看着他没有说这话。只是既觉孩子可怜,又替季月明不值。不知她临死前多么绝望……
然而想起从前,似又怪不起温衡。
“想什么?”
季千里摸着他脸,轻声道,“……她抱怨怀孩子辛苦,抱怨温大哥取的名字难听,但我知道她很高兴。”
这时节多少有点儿凉了。
越东风搂着人躺在枕上,脸对脸贴得很近,也压低了声,“取什么名儿了?”
“嗯,说男孩儿叫出云,女孩儿叫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