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
泡影
“这是……”
身后声音含笑,“我不如牡丹姑娘手巧,只剪了一个。”
他转过身看越东风,“哪个?”
他刚要开口,便被阿笙打断,“等等师父,怎么千里问你什么都说,让他猜猜嘛!”
他也就又笑了笑,毕竟头一回成亲,倒还不如一个小孩儿了,把她袖口别开,自己牵着人走。尚未到堂屋,那里头又有人在嚷嚷,“快点儿快点儿,二哥要来啦,你还在玩儿!!”
“……不是平儿,我是瞧这红枣花生,二哥也用不上啊。”
“哼,总归牡丹是这么说的,阿笙爷爷也这般说,你又没成过亲,还比他老人家懂了?”
“……那听你的。”
阿笙清了清嗓,“我们要进门了喔!”
“好啦!”
里头窸窸窣窣一阵,打开门来。
一片艳丽的红光:除门窗四壁,椅背也都贴了剪纸,乍看都是红色,细看形状不一,有剪得最圆满的可瞧出周边是喜鹊,也有形似生翼之物,却不知是什么的。靠里大桌上铺了崭新红布,香、烛都备好,还有一个翻来的粮斗,斗内果真置着红枣花生——越东风忍不住笑了笑;桌上原有个关公像,也被挂了个小小的红绸——
“这是天地爷!”阿笙道。
他俩都不信神明,听说是习俗,都点了点头。
“千里,我们剪的喜字好不好看?”
季千里环顾屋内,平沙、苏溪年、阿笙爷爷都站在一边,亦都换了新衣,个个带笑,连沈清河那两只眼里也好似含了喜意。
他点头笑道,“好看,好看……你们忙了多久?怎么我都不知道,也没有帮忙。”
“当然不让你知道,哪有新人自己动手的?”阿笙得意道,“也就从你手好后就开始啦。”
“那他怎么动手了?”季千里望着大桌后那个,唯独这个没有喜鹊儿,只一个方正的喜字,“就是那个?”
越东风笑道,“还是小师父最聪明。”
“这也值得个聪明,就这一个不同,傻子才瞧不出!”沈清河哼了一声,很自然地接上一句,“比不得我老头子,剪了八个喜鹊儿!”
“我剪了九个!”季平沙就坡道,“长长久久,我的寓意才好呢!”
“那有什么用,看你剪的还瞧得出是喜鹊儿?鸡仔差不多!白费牡丹丫头教你!”
“你……!”季平沙气红脸。
牡丹忙帮她说话,“平儿姑娘,您手很巧啦,我头一回剪时还不如您呢。”
苏溪年也道,“是啊平儿,你放心,我一眼就看出你剪的是喜鹊儿,你比我厉害多了。”
沈清河道,“那当然,你最笨手笨脚,三日勉强剪出三个能瞧的,还能把手都剪破……”
“……”
苏溪年摸摸鼻子——那其中一根指头果真包得严严实实,“晚辈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做精细活儿……”
“谁不是头一回!”沈清河哈哈笑道,“还是我老人家最厉害。”
牡丹忍了又忍,嘀咕道,“您分明是昨儿彻夜未眠,重剪了一遍。”
“你……”
“噗”。
季千里笑出声来。
众人皆一顿。
继而一个个都觉好笑,也就连成一片大笑。
虽是两个男子,但照新人规矩,直到拜堂他们都不能见面了,这方寸之地也就从简,二人只各进一间房梳洗。
阿笙和季平沙跟着季千里,三侍女原也就只一人来帮,越东风却说他不需人伺候,“怕小师父手不便,三位姑娘都去那边罢。”
季千里问,“那你呢。”
“我倒是想帮你,可惜不许。”
他从前最烦规矩,今日却都受了,只是跟他说笑。
季千里笑了笑,阿笙爷爷道,“新郎倌也要梳发,越公子一人可不妥,还是再过来个丫头。”
“是了,越兄梳发手艺可不怎么样。”苏溪年趁机道。
“灵香姑娘留下罢。”
“是。”
越东风不再多言,握了握他手,“去罢。”
季千里被几个少女拥走,季平沙嘀咕道,“……他是新郎倌,那新娘子是谁?哼,就算要成亲,新郎倌也该是我二哥。”
“那我师父比千里高,也不可能是新娘子呀!”阿笙虽和季千里交好,但自己师父也不可吃亏。
紫萼掩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