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从那个男的家里搬出来
具体是哪一年删他微信的呢?
应该是梨花谢的第二年。
那年,舒晚照旧给北城帮助过自己的所有人送新年礼物。
孟川,周政林,陈钟,关雨霖……以及孟淮津,她都有买东西。
礼物是让陈钟转交的,但据老人家说,孟淮津跟头年一样,没有收,让陈钟留着自己用。
从那年之后,舒晚便没再多此一举给他寄过东西,也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凌晨两三点,更深露重。
那辆车停在楼下没有要走的意思,男人嘴里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抽。
舒晚看见他点第四支的时候,终是拨通了几个小时前,被自己挂掉的那串号码。
似是有些意外,车里的男人抬眸看了眼三楼的位置,鹰隼一般的视线落在窗边站着的身影上,缓缓接起电话:
“临时有个特大案件,我在这里蹲点。你是还没睡,还是醒了?”
他的嗓子很哑,一连抽这么多烟,不哑才是怪事情。
舒晚也在楼上望着他,夜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对着电话传声筒,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
孟淮津扔掉手里的烟,确认了一眼电话还通着,便打开门,迈步走出去,单腿弯曲倚靠着车门,重新将视线投到楼上,默了默,张口道:
“舒晚,你说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同意。”
你说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同意……
记忆翻涌,经年被埋在心潮深处的那谭酒被翻了出来,重见天日,装酒的瓶子是陈旧的,布满蜘蛛网,铁迹斑斑的样子。
舒晚没有拧开瓶盖的意思,对着楼下那道欣长的人沉默许久,才终是道:
“往事如烟,旧事不提。那就做回亲人吧,淮津舅舅。毕竟,妈妈在天上看着,闹得太难堪,她会不开心。”
孟淮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得出,她的语气很轻松,很自然,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男人静默了片刻,又捏了捏鼻梁,才哑着声问:“不是客套话?”
“不是客套。”舒晚说,“以后,我怎么尊敬魏家那边的舅舅和小姨,就怎么尊敬您。他们不好的习惯我会说他们,你也一样,你不好的习惯,我也会说你。”
孟淮津笑了一声,真心实意的:“老子什么习惯不好?”
舒晚回击:“你不是已经戒烟了吗?为什么又复抽?”
“你怎么知道我戒烟了?”他问。
她说:“这几天都没见你抽烟,而且,车里,家里,也都没有烟和打火机的痕迹。”
听见“家里”两个字,男人挑挑眉,嘴角扬起:“观察力不错。”
她没接话,他接着说:“那做为家长,我是不是应该勒令你从那个男的家里搬出来?”
“抱歉,我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七岁,这你管不了我。我跟谁住,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生活。”舒晚斩钉截铁地驳了他的强权主义。
孟淮津咬咬牙,却没强求。
好不容易有了点进步,他可不想又回到解放前。
“你执勤要执到什么时候?”舒晚调侃起来,“怎么会有顶头老大深夜执勤这种事?难不成北城被ufo进攻了?”
真切的笑意从男人的鼻吸里喷出来,他没有直接回答:“特大案件,全城戒备。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不睡?”
舒晚拉过窗帘,留了条缝望着下面:“睡了,明天我还有重大任务。”
“加油,舒记者。”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舒晚顿了片刻,“嗯”一声,“挂了,您慢慢执勤。”
“嗯。”但他并没挂。
这边沉默须臾,切断了通话。
与此同时,孟淮津收起手机,抬起头撞进她还没收回的视线。
街道的路灯在这时投射下一道道阑珊灯火,他修长的身姿消融其中,朦胧而刚硬,曈孔里含着的,是琢磨不透的湖光山色、盈盈波纹。
舒晚出神片刻,对他淡淡一笑,挥手再见,然后严丝合缝地拉上了窗帘。
孟淮津定定地望着那道窗户,直到熄灯,直到确定她不会再拉开窗帘,才沉下脸播了通电话出去:
“汇报侯家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