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我凭什么要为你生孩子
孟淮津的目色讳莫如深,沉默了须臾,他望着舒晚的眼睛说:“我想,留你在身边。”
“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将来继承你的财产?”舒晚气笑了,“放眼北城,盼着成为你孟大领导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巴黎,你的基因又这么优秀,自己生一个来继承不是更好吗?”
“跟你生?”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舒晚给弄破防了,“孟先生,即便您是天潢贵胄,也没必要这么狂妄自大吧?”
“十八九岁我喜欢穿的白色裙子,以及我的‘啊贝贝’依赖心理,现在,我已经通通都不喜欢了。”
“我不是你需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件衣服!您想要的时候,拿来穿穿,不想要,挥一挥衣袖我就得滚。”
“我凭什么要为你生孩子?当年一粒一粒的避孕药,难道不是你亲自喂我吃下去的吗?”
上次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时候,舒晚已经不记得了。
她今日说的所有话,一开始自认很平静,但说到现在,已经不难听出是带着情绪的,甚至是冒着火气的、犀利的。
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孟淮津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一时间,幽邃的眼底笑意更甚。
他那笑太过轻飘,更像是计谋得逞的满意。
舒晚猛地顿住,有种忽然掉进深渊陷阱的错觉。
果然,孟淮津侧身面对着她,视线直白到没有任何迂回:“晚晚,终于不再跟我装什么晚辈、装什么家人了?”
舒晚后悔极了,身一霎间,体像罐了几千斤的沙砾,沉重又笨拙。
她只恨自己道行不够深,被他随随便便一激将,就没忍住将满腔的委屈与怨气抒发了出来,从而被他抓到把柄。
他是予所予求的天之骄子,论谈判计谋,姜还是老的辣,舒晚不是他的对手。
孟淮津目光灼灼的视线定在她愣神的眼角眉梢上。
不禁回想,有多少年没听见她的长篇大论了?
他最后一次听她像写小作文一样的论述,应该是她高考完的第二天,他醉酒醒来后,发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她说——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教育和引导。
她说——我喜欢你,是出自于我的内心,不是我想喊停就能停的。我停不了,即便妈妈现在就站在我们面前,这话我也是敢说的;即便天上的雷现在要劈我,这话我也敢说。
她说——我依然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即便你用你极具压迫的威严,不许我把对你的这份爱慕说出口,那我也只是嘴上不说而已,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她还说——我只是喜欢上一个理论上不能喜欢的人而已,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我并不觉得是耻辱。您可以不答应我,可以拒绝我,但您阻止不了那种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情动。这是我的青春,我目前的全部。
而她最后的沉默,停在她留在他手机备忘录上的寥寥数语——三天游戏结束,归程路上注意安全。少喝酒,少抽烟,保重身体。
五年过去,她仍旧能言善道。只是,话的内容全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彼时,她轰轰烈烈,抛心抛肺,心事藏不了一点;此时,她言辞犀利,像一把开了光的利刃,刀刀见血。
时隔五年,再次听见她的长篇大论,尽管话术并不中听,孟淮津体内的血液竟如熔浆般,沸腾、灼烧,久久未能停息。
他目不转睛盯着那张过分精致清冷的脸,再度开口:“既然想得这么通透,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舒晚呼吸微滞,迅速找回状态,不喜不怒道:“这你就错了,这些年,我很开心。”
“是么?”
男人微微低头,有用测谎仪一般的视线注视她,目光里充满了洞察秋毫的犀利。
“您想说什么?”舒晚直视他的瞳底,开门见山道,“您是觉得,我还喜欢着您?喜欢得死去活来?喜欢到没有您我活不下去的地步?”
孟淮津深深皱眉,接下来听见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我最大的过错,就是曾经把天潢贵胄的你,当做寻常男人去爱。”舒晚平静无波道,“可是,你到底是巍然不动的、无心的。一个无心之人,何以值得我付出所有?”
“我早就不爱了,孟先生。”
说完这句话,舒晚低笑一声,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遍。
于是,她对上他逐渐阴鸷黑沉下去的瞳孔,重复道:“我不爱你了,孟先生,您早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