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截梁坠玉三分蜜毒混着七分阴冷,如篆…… - 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 - 缥白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5章截梁坠玉三分蜜毒混着七分阴冷,如篆……

第5章截梁坠玉三分蜜毒混着七分阴冷,如篆……

第五章

虽然离了那附近,心还在扑扑的跳。在这里与药王谷来人,尤其是陆归衍的直面相逢实在冲击力过大,一日之内,从陡生变故到故人重逢,着实让人精疲力尽。

她左右察看,现下时届晌午,白渡口人事复杂,天机阁,药王谷,点苍派,都不好应对,青归玉指节轻叩翠竹,考虑找个地方暂避风头,兼做休息,等到夜间再做打算。

此时的夜间犹带三分春寒,待到更深露重,地上潮湿更甚,野宿实在是不太合适。

她看一看天,渝州城一带临江,但凡水上讨生活者,与天挣命,靠天吃饭,绝无不拜鬼神之理。

因此只拣岸边水文最险处走,沿着白渡口水边走了一段,在那江滩险恶处,果然被她找到了一个破败的江神庙。

江神庙是四合见方,庙上飞檐塌了大半,瓦当布满苔藓,正殿供着个面目早被水汽蚀光的神像。

闪进侧殿,先是屈指敲击四面砖墙,回音沉闷,显无夹层。于是便放下些心,把幂离摘下,打算用它掸掸供桌上的灰尘,而后稍一沉吟,擡头看那侧殿主梁倒是十分结实。

这倒是个绝佳的处所,因此她仰头看看,听雨步法运起,身形轻轻巧巧的落在房梁上,抖了抖梁幔,将自己遮住。

青归玉倚在积灰的梁幔间,耳畔是江水拍打堤岸的闷响。

她将翠竹横在膝头,指腹抚着竹节凸起——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独身难解之事总要寻个物件把玩。

沈镌声爱用一些剖心泣血的姿态诱她入局,

这个人,惯会用最脆弱的模样,来罗布最致命的网。

正如眼下这金针杀人的连环套——药王谷的独门手法,天机阁的螭吻刺青,渝风镖局的河漂子,金声公子的金篆诗……数股晶丝拧成一道绞索,分明是要将她从安逸的市井中,硬生生拖回这血雨腥风的江湖。

“金声公子……”

想着这称呼,只觉世事荒唐得可笑。

*

脑海中,沈镌声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与他那些剖心泣血般的姿态,交替浮现。

那一年,还不是金声公子的少年在她药庐阶上咳得撕心裂肺。十七岁的她提着药篓僵在药庐柴门前。

少年以指蘸血在石砖上写字,苍白的手腕缠满晶丝,每划一笔都带出细碎血珠。

“不救。”

她蹲下身,发丝垂到血泊里,嗅到浓重的铁锈味,少年突然暴起,袭向她咽喉,那丝线擦过耳际,微微一凉,削断几根青丝。

谢天谢地她不是全无武功,赶紧将随身竹笛卡进他指缝,笛身死死压着那丝线,皱起眉头,

“近几日都无雨,你这样一身血的死在这里,要我刷三天石阶么。”

少年喘息着笑出声,喉间血沫呛得咳嗽愈发剧烈。

趁着这间隙,她摸上他脉门。

少女的脑子一蒙,指尖发颤——寒毒已侵十二重楼,这般凶险的脉象竟能活到现在。

“松口!”她怒道,企图掰开少年咬住晶丝的牙关。

“一根破线也能拿来自戕?怎么不做点好?”

挣不过他,就只得一手扣住他脉门,另一手用竹笛压着金丝,努力用双指夹着的金针抵向他颈侧要xue。

丝线却缠得更紧,少年在剧烈的发抖,不是恐惧的战栗,而是经脉已被寒毒侵蚀的痉挛。

金针终于没入他的xue道,少年瞳孔骤然收缩,金丝颤颤地垂落。

青归玉总算松了口气,把他脸上的血擦了擦,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苍白的皮肤下泛着青灰死气,像朵将败的梅花。

“你练的这是什么邪功?”少女幽幽的叹气。

她使上了内功,双手把少年拖进药庐,眼角余光看见地上的“不救”血字,少女的傲气窜上来,冷笑一声,用脚一抹。

“由得了你么?”她笑道。

*

当初委实有些少女气的自负,落得到现下时时提防着沈镌声,真是足够累人了。

那段记忆太过鲜明,带着血腥与寒毒的阴冷,即便只是回想,也过于占用她残存的精力。

只是想一想,就用力握紧了膝上的翠竹,粗糙的竹节硌着掌心,试图用这真实的痛感将自己从少年那张美丽的脸上拔出来。

实在是太累了。

倚着梁木的背脊传来阴冷的寒意,意识在极度的疲惫中缓缓下沉。

耳畔沉闷的江涛声,宛如被拉长、揉碎,渐渐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化作了记忆里,药王谷山林间无休无止的、沙沙的雨声。

梁木的阴冷,也恍惚间变成了山神庙那面沁着水汽的冰凉石墙。就连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与水汽味,似乎也染上了清冷的沉水香与辛辣的药油气息。

眼皮重得再也擡不起来,她沉坠着卷入了一片被雨声和药香包裹的旧日时光里。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混沌中,一只手忽然复上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温热而有力,沉沉地压住了她因回忆起寒毒而下意识缩紧的手指。

“别动。”

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嗓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