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不就是再骗一下沈天机举火焚江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了三日?。
第119章不就是再骗一下沈天机举火焚江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了三日。
他说,能不能,看一看我。
不是“救我”,不是“帮我”,甚至不是一句寻常的“等我”。
只是“看一看我”。
千面谱成了她的藏身之处,可眼睛却怎么也藏不住。她不敢去听竹水榭,不敢去孟氏医馆,甚至不敢在漕帮总坛里多待,只怕一不留神,便被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瞧出端倪。
青归玉混在往来奔忙的漕帮弟子里,听着一道道命令被传下,看着一艘艘不起眼的渔船被拖入隐蔽的船坞,改装,填满硝石与硫磺。
整个渝州城的渡口,都像一张被缓缓拉开的巨弓,每一根筋络都绷紧,只待那惊天动地的一箭。
第三日,子夜。
雨停了,浓厚的乌云却未散去,沉沉地压着江面,连星月都吝于露出微光。江风呜咽,冲刷着潮水。
一支穿云响箭,自城西的方向,带着尖锐的嘶鸣,没入云层,炸开雪莲般的银色火花。
是陆归衍的信号。
岸上的截杀,开始了。
青归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也按捺不住,将斗笠压低,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漕帮的队伍,运起听雨步,朝着下游的螺蛳滩掠去。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按捺不住。
她得去看看。
她必须去看看。
*
螺蛳滩,江水在此处拐了个急弯,滩涂上遍布着嶙峋的礁石,是寻常船只避之不及的险地。可此刻,这片幽暗的滩涂之后,近二百艘吃水极深的小船,蛰伏般,安静地挤在一处。
船上无人声,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和偶尔被风吹动的油布猎猎作响。一股硫磺与桐油混合的刺鼻气味,冲进四处每个活物的鼻子。
青归玉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礁石,藏身于其后的阴影里,努力平息心跳。
不多时,一道玄色的身影,自岸边的黑暗中,缓步而出。
他依旧是那身玄衣,金线在晦暗中几乎看不清,长发以玉冠高束,苍白得消去血色的脸上,神情沉静得可怕。
唯有眉梢经手描摹的朱红痕迹,在夜色里,宛如一滴凝固的血。
他身后,负屃带着数名天机阁的死士,擡着数个沉重的木箱,悄无声息地跟上。
金声公子将身一转,便轻巧地落在了最前方那艘船的船头。
就此站定,夜风将衣袂吹得鼓荡翻飞。
青归玉屏住呼吸。
他手腕一振,数道金丝逸出。缠上了周围七八艘小船。随即双手回拨,那几艘沉重的火船竟被他以内力缓缓牵引,聚拢过来。
“阁主!”负屃在岸上低声喝道。
沈镌声却不理会,反手一抖,更多的金丝逸出,朝着更远处的船阵撒去。丝线破空,弓弦颤响,一艘接一艘,将这前行的二十艘杀机暗藏的火船,尽数以丝线连缀。
水波一荡,
也就在此时,自下游的水道之中,百余艘不起眼的小渔船,船身低矮,形如小舟,分从数个方向,破开芦苇荡,缓缓驶向前去。
船行无声,橹声被刻意压至最低,只有水波被划开的轻微声响。船首统统将铁皮包裹,以备碰撞,每一艘船上,都堆满浸透油脂的干柴,与一袋袋硝石硫磺。
沈镌声回过头,向负屃道,
“待到时机恰当,众人便可入水游回,不必等我。”
负屃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沈镌声朗声道,
“走。”
船阵启行,青归玉也再不敢多留,转身离去,寻到了霍二娘嘱咐的那艘小渔船。
船老大是铁鳞骨的心腹,得了死令,只远远地跟着,绝不靠近主战圈半分。
她攥紧船舷,心跳得有些失了章法。
当然要来,救死扶伤是本分。
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片上游的雾气里望去。
众人都自晓得,蓼花湾里,数十艘北朝的战船,被谨慎地藏匿在这片山障之后。船上灯火尽灭,自以为高枕无忧。
而在他们身后更远处的水面上,数十艘伪装成商船的漕帮快船也已悄然集结,船上帮众手持利刃,默然伫立,只等号令一响,便会扑向任何侥幸逃脱的敌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江面上一片死寂,只有水流拍打船舷的单调声响。
这死寂,比任何喊杀声都更教人胆寒。
江风愈发烈了,吹得她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在等风,等那股能将所有火势都卷向内湾的,独一无二的风口。
苇丛飘荡,
夏季风向多变,并非是江面上寻常的信风,而是一股自山谷间沉郁吹来的回旋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