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练

练练

新南安全区虽然离谢绎和沈疏所在9号联络站点不算特别远，但按车程算的话最少也需要五六个小时。

谢绎和沈疏两个人循着联络站点附近找了找，最后在一处已经坍塌凹陷的废墟附近发现几辆破破烂烂的车。

两人挑挑拣拣，勉强从一堆破烂里挑出了一辆能开的。

虽然这车拟态功能也损坏了，车顶也没了，但捣鼓捣鼓好歹还能启动。

比较麻烦的问题是车的能源供给。

如今车辆所使用能源供给不是燃油，也不是普通的电池能源，而是从一种特殊矿石里提炼出的物质源，科研所经过研究和不断地实验确认了安全和稳定性后才广泛投入使用。

正常情况下一块源质可以稳定维持这种小型汽车最少三个月的动能，直至最后消耗殆尽变成一块破烂石头。

然而眼下这车的源质上全是裂痕，一启动就是提示能源供给系统过载，只能通过调高系统阈值适应源质的不断泄能。

别说按月算，谢绎有点怀疑这玩意五六个小时能不能撑住。

但周围见到的破铜烂铁里全是破石头，找不到替代的，好像除了将就着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绎无视了控制屏上不断闪动的红色警告，驱着车在晃动不止的嘎吱声里上了路。

“你看着点周围。”谢绎单手操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控制屏里调出先前导进去的地图，嘴里还不忘指挥沈疏，“这车没拟态。”

他大意是少了拟态作掩护，他们连人带车目标太大，容易被看到，让沈疏注意点周围，避免被突然偷袭。

姓沈的倒是理解了，也贯彻实施了，只是大抵没干惯这种长时间动态盯梢的活，实施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失了趣。

不过失了趣，他倒也没直接撂担子，反而在漫长一分钟的索然无趣中琢磨出了个不太劳累自己的“好方法”。

这“好方法”让谢绎在话说完不过三分钟，陡然察觉身边人气息变了，没等转头，飞驰的“敞篷”车周围又倏地冒出了十几只小型的异源体。

谢绎差点就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伸手掏枪，却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攻上来的意图。

“……”他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副驾驶。

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沈疏回头过来，用他那已经变得浅淡的眼瞳对上了谢绎有些复杂的目光，“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谢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但眼尾分有余光在沈疏，说话的语气仍旧含着复杂，“召这些东西出来干嘛？”

“不是队长让我注意周围吗？”沈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物尽其用，我顺便练练。”

练什么不言而喻。

谢绎眼眉抽了下，竟也莫名觉得沈疏说得没毛病，不管是物尽其用还是练练。

“……你让这些东西散出去。”谢绎迅速消化理解，沉声继续说，“往前探。”

在他说话的同时，沈疏意念一动，那些原本围四周的异源体群分成数路，很快消失在了他们视野内。

异源体失控四蹿带来的污染失衡已经完全摧毁了所有封闭区的界限，智能终端已经无法捕捉到附近有任何标记锚发出的任何信号。

谢绎只能从之前通讯设备上导出的地图上找路，然后借着沈疏操控那些低阶异源体探路，避开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几经辗转地朝新南走。

“喂，一个小时了。”谢绎敏锐发现沈疏的呼吸声比之前要重了几分，“不行了就适可而止。”

沈疏闻言只动了动，却没接话。

他确实已经快到极限了，在两侧太阳xue不断传来的细密绵长的刺痛和逐渐有些吵闹的脑子里勉强抓住控制权，强行维系和那群东西的联系。

又过了五分钟。

沈疏陡地抽了一口气，浅淡的眼瞳明显涣散了。

谢绎眼尾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听见着声音，骤然刹车，侧身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拉过，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喊道：“喂，沈疏！”

各种各样嘈杂愤怒地嘶吼几乎要吞噬大脑的一瞬，拉扯到极致的精神控制猝然断裂，让沈疏出现一瞬得恍惚。

他完全是本能擡手死死攥住了谢绎抓住他的手，擡头对上谢绎眼睛时，刚明显涣散的眼瞳又慢慢聚焦起来，同时眼瞳颜色也渐渐变深了。

针扎似的大脑里，那些来势汹汹的嘶吼随着控制崩断而尽数退去，沈疏断裂的思维重新连上，看见的便是谢绎凝重而带有忧色的面容。

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嘴唇，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声。

谢绎见他眼神像是清明了一点，又一次试探性喊了声：“沈疏？”

沈疏慢半拍：“……嗯？”

谢绎不由松口气，下一秒强硬地抽出被沈疏攥紧的手，一巴掌拍向他脑袋，“你是不是听不懂适可而止四个字？”

刚缓回神的沈疏：“……”

“你怎么样？”谢绎重新启动车。

沈疏揉着头靠回座椅，“还好，就是太吵，还有点头疼，缓缓就好。”

谢绎瞥了他一眼，“跟这种东西共脑，你最好保持精神优势。”

沈疏偏头看向他，顺着他的话想了下，“你怕我被反控制？”

谢绎不置可否。

沈疏对异源体的影响控制在他看来无外乎就是在连接共脑的情况下，压倒性压制住对方思维意识所取得的控制权。

这跟他使用深渊相似。

沈疏见谢绎不再说话，也没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