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

进入拍戏状态的林冉歌跟私下里的她完全不一样。

镜头里的林冉歌坐在咖啡厅里，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前摆放着一部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是黑色背景的代码编辑器。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有人轻轻叩响她的桌面，吸引她的注意力。

林冉歌抬起头，用食指抵了抵下滑的眼镜框。

“没、没有。”女生垂下头，将自己的电脑往里面搬了搬，好像想要把自己缩进角落里似的。

男生穿着高中生的校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一脸向往地问她是不是星辰大学的学生。

面对陌生人的搭讪，即便是比自己小的人，女生也显得有些尴尬和无措，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露怯，紧张得放在桌底下的手攥紧了裙摆。

站在场外的明瑛双手环胸，看着林冉歌和她的班长演戏。

林冉歌演什么就像什么。在这个短片里，她的人设是一个刚进大学的新生，不擅交际，只喜欢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计算机打交道。

明瑛看着女生原本不欲多言，但坐在她对面的人却提起了她最感兴趣的专业话题。她镜片底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面对男生侃侃而谈，说话间提起了拗口的专业名词和一长串的名词概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台词背下来的。

“卡！再来一次。”

导演的话音落下，林冉歌便取下眼镜，按了按自己的鼻梁，似乎有些不大习惯戴眼镜的样子。

“林师姐怎么连个助理都没带？”站在明瑛身旁的小师弟看见男演员刚下戏就被助理和化妆师包围，但是林冉歌这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男演员那边补好妆拍下一条。

明瑛看了林冉歌一会儿，转身往后勤走去。

大棚里的温度偏高，穿着高中校服外套的班长热得脑袋发汗，化妆师用纸巾帮他擦掉汗水，补上妆。

助理在旁边用小风扇给他吹风。

导演那头还在跟编剧讨论着什么，好像要改剧本，一时也没顾及到演员这边。

林冉歌抿了抿唇，单手撑在桌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男演员的助理手里的保温瓶。

她听到了冰块碰撞的声音。

一瓶矿泉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瓶盖已经被人扭开了，里面还贴心地插了一根吸管。

林冉歌顺着矿泉水往上看，对上了明瑛平静的眼神。

咦？林冉歌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脑海里某个念头就像施了肥的杂草，疯狂地往上窜。

“谢谢。”林冉歌刚打算接过矿泉水，便看到对方握住矿泉水的手伸出了一根食指，在她的面前摇了摇。

林冉歌还没来得及问，明瑛就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仰着头看她，“冰的，瓶身会滴水。”

尽管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擦过了一遍瓶身，但现在的瓶身还是会凝出一些小水珠。

确实，弄得一手水也不太方便。

林冉歌凑近吸管，就着明瑛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你的助理呢？”明瑛可不相信她有钱开工作室，没钱请助理。

林冉歌耸了耸肩，“最近没什么通告，让她回家休息了。”

本来就是个没有钱拿的小短片，戏份也不多，不像班长他们，要拍一个月，她拍一两个星期就能搞定，和群演共用化妆师就可以了，还带什么私人化妆师，太小题大做了。

不知不觉间，她们的距离靠得有些近了。

林冉歌含着吸管，抬眼便能看到明瑛专注的眼神。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下咽，安抚空气的燥热。

她的睫毛好长。没有化妆，眉型也好好看。刘海好像有些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剪呢？林冉歌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明瑛见她盯着自己，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女生半跪在自己的面前，另外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她的眉毛往上扬，疑惑的眼神柔和了她的五官，反扣过来的鸭舌帽将她的头发压乱了，看起来就像个刚刚打完架回来，痞里痞气的校霸，看到小女友不高兴，问她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冉歌下意识把面前的人和游戏里的女刺客对比。

在游戏里面，刺客也喜欢绑着马尾，任由中分的刘海垂在脸颊两边，每次用匕首收割完敌人的人头，就回过头去寻林冉歌的位置。

每一次对视，林冉歌的灵魂都像是飘荡在空中的风筝，绑在她身上的线突然绷紧，却如何也断不掉，反而还能牵引着她，找到回来的路。

面前这个外冷内热的师妹，和印象里的人几乎完全重合。

林冉歌抿着吸管的唇止不住地上扬，笑眯眯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狐狸。

在明瑛不明所以，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林冉歌咬着吸管，脑袋往后一退，吸管里带出来的水珠弹到了明瑛的眼皮子上。

冰凉的、湿润的触感冻得明瑛一哆嗦，没反应过来的她错愕地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林冉歌。

林冉歌却在她要发作前，用拇指擦过她的眼皮，把那滴水珠揩去，

“我知道你是谁了。”

对方笃定的语气和志在必得的眼神，让明瑛忍不住想要打击她。

“嗯？”明瑛佯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从她的手里拿过吸管，握在自己的掌心。

林冉歌伸出食指，在明瑛的手背上写了三个数字——093。

这个时候，导演开始清场，准备拍下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