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揭开他的伤口(2)
到了山径入口，便兵分两路，一路上山，一路往山下去找，张大壮和刘二虎都在上山的、这一拨人中，几人冒着风雪前进，不免有些行走艰难</p>
幸而枫林山的山路不算崎呕，又因山顶有佛寺，半山腰亦设置了慈幼堂，前阵子官府才派人修整过，只要众人走得小心些，倒也不致有什么危险</p>
到了一条岔路，慈幼堂跟来的壮丁忽然说道：“张爷，我记得这条岔路走进去有一间木屋，是这山头的猎人建来休息用的，你说温姑娘和顾公子会不会在那儿躲避风雪？”</p>
张大壮一凛，挥手示意“走，去瞧瞧！”</p>
几个人走上岔路，不过片刻便远远地瞧见了壮丁提到的那间木屋，只见屋内似有火光摇曳</p>
“有人烧火，屋里有人！”</p>
几人都是精神一振，张大壮扬声喊</p>
“头儿！温姑娘！”</p>
屋内，温岁岁仍紧紧抱着发烧昏睡的顾晏然，须臾不敢阖眼，听闻屋外风雪交加中似乎夹杂着人声呼唤，蓦地一震，慌忙撑起上半身，侧耳细听</p>
“头儿，温姑娘，你们可在屋里头？”</p>
有人来找他们了！</p>
温岁岁凛然，见自己衣衫不整，慌忙穿起外裳，又披上斗篷，略理了理凌乱的秀发，仍将顾晏然的大髦盖在他身上保暖</p>
“头儿！温姑娘！”有人敲门“是我啊，大壮”</p>
温岁岁惊喜，急忙穿上鞋，略拐着脚移到门口，拉开门问“张大哥！”</p>
张大壮见温岁岁果然躲在木屋里，整个人看起来尚且完好，顿时松了口气，咧嘴笑道：“温姑娘，你没事就好，你家丫头可急坏了……对了，我头儿呢？可和你在一处？”</p>
说着，他探头就往屋内张望</p>
温岁岁面露忧色，侧过身子“张大哥快进来，顾晏然生病了！”</p>
“什么？”</p>
张大壮闻言，骇然变色，拉着刘二虎就匆匆进屋，见顾晏然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两人忧心忡忡地交换一眼</p>
＊＊＊</p>
刘二虎和张大壮一样，都曾在战场上与顾晏然共同出生入死，退伍后也同样被顾晏然召，进了商队，如今主要管着京城几间商铺</p>
这回他来清河县，除了要交付年底的账本，一并报告之前顾晏然传信交代他办的事，顺便也将自己刚娶进门的娘子带过来，让几个好兄弟都见一见</p>
顾晏然被张大壮和刘二虎轮流捎着回到慈幼堂，郑管事清出了两间厢房，一间让顾晏然这个病人安置，另一间则给了温岁岁和她的丫鬟，接着趁风雪小了，命人去接附近一位老大来看诊</p>
老大夫替顾晏然把了脉，开了药，刘二虎的娘子便自告奋勇去煎药，温岁岁在丹橘的服梳洗过后，换了件衣裳，听说这情况也跟着去灶间关切，和刘家娘子一个照面，这才惊觉对方竟然是个老熟人</p>
她前世的贴身大丫鬟，琥珀！</p>
温岁岁一时愣在原地，正煎着药的琥珀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见她眉目清秀，发髻插着一根白玉钗，身上的衣裳虽不特别华贵，但盈盈站立的姿态自然流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风靶，心下登时就有了数</p>
“你就是温姑娘？”琥珀笑问</p>
“我是”温岁岁回以浅浅一笑“你是刘大哥的娘子？”</p>
在一行人从小木屋回来的路上，张大壮介绍刘二虎也是他的好兄弟，温岁岁便跟着也喊一声刘大哥了</p>
“嗯”琥珀明显也听张大壮提起过她，对她的态度颇为热络“叫我琥珀就行了，我听张兄弟说，温姑娘父亲乃清河县令，这段时日对他们多所照料”</p>
“张大哥客气了，是他和顾晏然帮了我爹爹许多才是”</p>
琥珀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不觉仔细地又打量了温岁岁一眼，原来这位县令家的千金都是这样直呼顾指挥使的名字的，看来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不然也不会孤男寡女同处在那间山中木屋避风雪</p>
琥珀不由得对温岁岁暗暗留心，温岁岁也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心中默默苦笑，不愧是自己前世亲自栽培的大丫鬟，眼力和心细都是没话说的，她怕已是在暗中掂量自己和顾晏然的关系了吧</p>
思及此，温岁岁也不扭捏，索性更加坦然，主动提议“顾晏然等会儿醒来时怕是会饿，要不我煮点清淡的白粥给他吃吧”</p>
说着，她很快从米瓮里取出两杯白米，开始淘米洗起来，琥珀见她动作伶俐，在灶间里一点没有手脚局促的窘态，更惊讶了</p>
“温姑娘在家里也经常下厨吗？”</p>
“嗯，最近跟着我家姨娘学了好些药膳和糕点”</p>
“难怪，瞧姑娘对灶间的摆设器具并不陌生，想必做出来的吃食也很美味”</p>
“我的手艺只是普通而已，勉强能入口吧”温岁岁笑着自谦</p>
她态度落落大方，丝毫不摆什么架子，琥珀对她印象更好了，想起这间慈幼堂的仆妇之前告诉自己，这位县令千金向来都是待人和善的，和孤苦无依的孩子们也能玩在一块，看来所言非虚</p>
两个女人一个煎药，一个煮粥，不时交谈几句，气氛倒也融洽，温岁岁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打探</p>
“听刘大哥说，你们夫妇这回来清河县，是来交账本的？”</p>
“嗯，是啊”琥珀微笑点头“我家那口子在京城替顾指挥使管着几间商铺，也是怕我在京城待得闷了，特意带我出来走走”</p>
“听说你才嫁给刘大哥不久？”</p>
“是才刚刚成亲两个月，不过我和他早两年前就认识了，之前我……”琥珀略略迟疑，还是决定坦率道出“其实我本来在富贵人家当丫鬟，给顾指挥使帮了个小忙，他就想办法替我销了奴籍，还托付二虎时常来照看我，这么一来二去的，我和他就看对眼了”</p>
琥珀说着，不免有些脸红，不过毕竟已是妇人，在姑娘家面前也没什么好娇羞的</p>
“顾指挥使于我有大恩，我对他是十分感激的”</p>
琥珀心里对顾晏然确实是敬重的，以至于顾晏然虽早已卸了官职，她仍是习惯尊称他一声顾指挥使</p>
温岁岁也能明白琥珀心中的感念，毕竟能脱了奴籍又得到一座小院，对一个孤身存世的女子来说的确是莫大的恩德</p>
只是琥珀口中那个小忙，该不会就是把那根兰花木簪从睿王府里带出来交给他吧？为了一根发簪，顾晏然就又是销奴籍又是送宅院的，还真舍得花银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