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1.9晋|江独家发表 - 长公主 - 伐姝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长公主 >

第70章11.9晋|江独家发表

第70章11.9晋|江独家发表

◎高帽。(已替换)◎

争论中容洛已将所有想法抖落个一干二净。庄舜然被惊得愣怔在旁,插不进话,可也晓得容洛的意思。他与齐四海不同,为人从不死板,有心为民也不似齐四海那样一根筋,容洛说的话他虽不能茍同,但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如今的大宣依旧太平,不过繁华的表象下已经存在了许多口齿尖利的蛀虫。当今陛下是何心思他难猜,容洛说的话倒符合治国之策。诚如她所说的清与浊,鱼与水的言论,他也能看出她并不是贪图权势、玩弄臣子的寻常公主,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谋算着如何剔除害虫又不伤国祚,同样心怀百姓。

探花位置内中的水分在此时已无需多做计较,如何都是由容洛抉择,幸之,她也不是那些贪污受贿的奸臣。再打算打算自己的前路,庄舜然也反应过来容洛说他火候不足是在考验他会否性情不正,略略顿首思索,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殿下授命,舜然得之有愧。唯以皇天后土为证,如某一日入仕,必尽心为黎民百姓造福,为朝廷尽忠尽力,方不辜负殿下美意。”这是真情实意。双手一扫袖袍,庄舜然俯首而拜,前额紧触蒲席,“谢大殿下恩德。”

他性子端正。各方各面也算圆润,出身贫微又尤为上进,吩咐的话,让做的事情,他一应都能做好。将来入朝,凭着身世才学,拉拢清流臣子不过是时间问题,便是应对其他三党也是极其轻松的事。容洛看重他这几点,那几分强硬的脾气也黯淡得瞧不见了。沉首饮酒,容洛眼中颇为赏识,口吻有少许严肃的冷意:“如是将来辜负此言。便是本宫识人不善,那时如何,你就是怪本宫,本宫也不会留情。你可听清楚了?”

给一枚糖果再抽一鞭子。庄舜然心下了然,但不敢不往心里去。容洛这些时日怎么对待他们,他全都看在眼中,容洛对他四人都实现了前时的承诺,衣食住行,名声造势,不多仔细看也能知道她是亲自打点,用了诚心。且她荣华万千,谢家对她又格外心爱,那时谢家前厅阅卷,她要招揽,少师夫人便立即带着谢琅磬一同出来看了卷子挑人,一点不曾薄看于她。假使他仕途上做了不当的事情,容洛必定会言出必行——他也会得罪谢家。

庄舜然本意也没准备做恶徒。毫不犹豫地叩拜应承。他再度起身,入目就是齐四海满脸的鄙夷。

他也不甚在意,目光在齐四海的脸面上停留片刻。庄舜然敛袖而坐,见容洛搁下酒杯,声音缓缓:“先生现时是不是觉着本宫像伪君子?”

她敬称为先生的没几人。当场只有一个齐四海。粗粝的掌心按在剑鞘上,齐四海并不避讳:“我原以为你同那些人都不一样。”

语气失望,懊悔。容洛听闻,指尖划过杯口。陡然下颔轻沉,银燕泠泠在发间展翅而飞,“有何曾有那么多‘以为’。众生纷纭,人人都是八面罗刹。要笑便笑,要哭便哭。那些才出生的婴孩都不免于此,寂寞则假意呜哇引人注意,见人不愉则嘻嘻哈哈地卖弄乖巧来得众人宠爱。”她微微挪膝朝向齐四海,眉目平静,“这乃是众生面相。先生亦不免于此。”

笃定的一声让齐四海猛然蹙眉。他性情沉稳,不与人假以辞色,更鲜少动怒。这一刻容洛出声,字字让他觉得仿如一只黑雾缭绕的手臂,正试图将他从这一方净土奋力拉进泥沼。

“不。”冷冷开口,齐四海手掌握紧刀柄,“至少我不会如同你们一般,将一切残害粉饰好言好语,借口什么庙堂清浊,以换这没用的繁华。”

桃花眸中似有长剑脱鞘。容洛的视线带着笑意凝注在他脸上。韶光偏过一丝,齐四海只觉满张脸面被她锋利目光剜下,脸皮、血肉、筋骨,荡然无存。

“美人皮相,刀筑骨肉。动可杀人,静可观世。”——一瞬间,他心底翻出这样的话语。非常之巧,这恰恰是他前世对宁杏颜说过的、评价容洛的言辞。这句话后还有“心之恶耶,人之善哉?实是八面罗刹”,但今生今世他于容洛知之甚少,更不曾交心,一腔因为灭门带来的偏见,经历年岁不足,也再无法对容洛有如此的印象。

“先生做这匪首又何尝顺应自己心意?”轻轻莞尔。她起手将白瓷酒壶从热水里提上案几,倾倒酒浆时满亭馥郁香气,“铸剑府灭门有襄州官员作梗其中,先生与铸剑府遗孤残存在山上立寨扎营,除想护佑百姓,大抵也有韬光养晦,等待报仇雪恨的意思在内罢?且先生这几年来并未拒绝与招揽之人见面,想必匪首做得并不痛快。”

此事不是秘密。襄州路途遥远,谢家也有势力。况齐四海自认行的正坐得端,也没有隐瞒过自己与人相见,谢家的人稍一打听就清楚了情况。

她的打探很正常,齐四海却莫名有些不爽快。紧盯着容洛,他未有言语。就听得容洛轻轻抛落一句:“先生同样戴着面具呢。”

很低的笑意,并无讥诮。可齐四海立时神情滞顿,仿佛容洛触及了什么东西。容洛与他相熟,自然知道他不喜人表里不一,他对自己更是再三要求。此下她这一番话虽无恶意,总归还是让他觉得梗塞心腔。

但她无法。如今的齐四海不能理解她,她却万分需要他的力量,必是不能让他憎恶自己。将酒盏推到庄舜然眼前,容洛归回正题:“本宫此言难听。但确实是不能随便附和先生。探花位子虽由人选择,不能公道,但庄公子诚切,一心为民。他与本宫联手,比其他不曾关注大宣端倪者来说不是好上许多?还是说,先生觉得应当空守公平,让另一位不关心国祚的人入仕为官更好?”

“我并非此意。”齐四海反驳,“公允必须存在,否则一切必当混乱。”

“祸根生,时候不同。”容洛扬眼,“太平非太平。借蛀虫之手扶持良善,于腐木间寻求一个嗣育良禽的巢穴,只能将自己当做蛀虫,以借蛀虫之手孵化鸟鹰。此乃特殊手段。倘若强硬对待只会引起反扑,招致祸端,致使唇亡齿寒。”

字字珠玑。

“望先生体谅,更望先生再度考虑与本宫联手。”齐四海语塞。容洛便又再一次开口,“士农工商皆可救民水火。匪贼终不是归途,先生如能助本宫一臂之力,来年武举入仕为官,先生能除浑浊,亦能以正当手段名头去为民做计较,于你我而言是两全其美。”

话锋直转。齐四海沉默良久,擡眼看向容洛,蹙起的眉头稍许放松了一些。语气晦昧:“你不过也是在利用我罢了。”

十分冒犯。秋夕与庄舜然微微一骇。容洛神色一顿,唇角渐渐向上倾去:“本宫利用的不过是人欲而已。”

“诚如众生面相八面罗刹。这芸芸众生,谁无欲望?区别不过是轻者为财,重者为身,低劣者为私己,高明者为人心。”她掀眼看向他,笑意浓郁,“更何况,本宫利用先生,又何尝不是在成全先生?”

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

齐四海虽有动容,终究还是未曾答应。提步离开空月亭,容洛也再未得见过他。仅仅听闻秋夕说他仍在府中,成日成日的不出门,偶尔在园中练功,也是满面深思。

这般的态度,大约也是在考虑。容洛不再去激他。她话已说尽,于他算是手段用尽。旧情在前,她也不能动武,只能等待。

一日去过一日。殿试的日期已经定下,选妃更是在即。她未得到齐四海的回复,却等到了向凌竹回宫的旨意。

入宫请安,容洛记挂着前时禁脔穆万华的事情,头先去了选德殿给皇帝请安。轿辇在殿前停下,容洛理正衣襟,才欲前行,便见着向氏家主向石瑛怀揣一份圣旨步出选德殿,一路下了石阶。

同崔公公告辞。向石瑛转身见到容洛,目光一停,流利地迈下阶梯,到了容洛眼前。潦草拱手,他语调颇为阴阳怪气:“大殿下是来给陛下请安,还是来看陛下赐老臣这封让皇后娘娘回宫的旨意?”

容洛的真面目向氏上下一应知晓。向凌竹跟她撕破脸面,向氏又吃了大亏,连连落于下风,向石瑛自认不必同她惺惺作态,上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

虚睇他身上官服一眼。容洛珠瞳掠过他怀中的圣旨,扫见开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字。面容泛起一丝应有地气恼,冷冷道:“升泰年间太后与陛下同赐旨意,除本宫血亲长辈以外均需对本宫遵守礼矩。向大夫不过一介文散官,只拱手作礼,视圣旨若无物,不知是藐视已故孝敬太后,还是在藐视当今陛下?”

【作者有话说】

晚了_(:3”∠)_

发现大半夜的好有灵感啊,但是一熬夜白天就会特别困,哪哪都能睡着,还能睡十五个小时以上,简直哭笑不得……

作者君去吃早餐啦,亲爱的们早安!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