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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0206晋|江独家发表

第204章0206晋|江独家发表

◎摄政。(已替换)◎

“看什么呢,这样入神?”

握着两张信,容明辕立在廊下,正看得入神,身后便传来了容洛的声音。

近十二月,深寒愈加,雪妆长安,正是冷得刺骨的时候。将信折一折塞进袖中,容明辕从近侍手里取过狐裘,转头瞧见容洛附着在他动作上的视线,他指尖没进裘毛的深处,轻笑了一声,将狐裘罩上容洛的肩头,道:“七哥知晓了宫里的事,约莫是有些急了,来信拉拢我,不是什么大事。我自也是要拒绝的。”

少年郎祛了病,身强体壮长得比雨后春笋都快。他一靠过去,立时比容洛高了一个头。

影子覆下来,容洛拢住狐裘,望他一眼,道:“看来这宫里还是不够干净。”

“又有什么时候干净?”容明辕把袖炉递过去,一边从近侍手里拿过另一件黑狐裘披上,“依明辕看,这些事阿姐也不必费心,交给掌事或秋夕就好。为着朝上的事跟四哥哥的事,这些时日阿姐瘦了不少,昨日我来,瞧春日端着碗筷饭食出来,原样怎样出来还是怎样。长持以往,只怕阿姐撑不住。”

她回来后,容明辕便时常入宫来看望她,有时她忙碌起来,他也不走,就在偏殿或廊下等着。偶尔等个半柱香,长了,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抚了抚手炉,容洛睨他一阵,笑道:“我可没废寝忘食。制科开试,考官需选用能臣,也得排除诸家阻碍。昨日事多,怀轻与云之争执不说,明兰病中大闹,我分身乏术才忘了这事。”说到容明兰,容洛手上动作顿一下,从盖子的镂空中抹出一点香料的粉末撚在指尖。

粗细不一的玉兰香末彻底撚作成灰,随容洛的笑意一道落地。容明辕端量她一阵,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阿姐是怕四哥那处生变?”

她夺下容明兰手中权力后,容明兰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不是顽疾头风,也不是因为失去权力的冲击导致。纯粹是容明兰得知容洛要上朝后的最终挣扎——上月末大雪,他趁容洛与雾生疏忽,在雪地里站了半宿,将自己冻得高热不退,半月后仍卧于床榻,脸色青灰。

容明兰本也不是这样无赖的人,做出此举想当然是被容洛逼急。自然他所为极其成功,陛下大病于塌,未痊愈以前百官都不必上朝,容洛亦未能公然摄政。

容洛实权在握,必不会因为这事影响威名。他拖着不上朝,容洛依然照例处理政务。枢密院照旧,制科亦照样开设,何况是旁的事。

闻声掀眼,容洛轻声一笑:“怕?”

敛眼往庭中看过去,容洛瞧重澈入了宫中,擡步往他过来的方向去,“明兰再怎么生变,无非就是勾结党羽对付我。绣州带回来的人逐一开了口,崔氏自身难保,管明兰依旧得死,至于令氏……”容洛冷笑,“他大可再试试与我作对。”

和蛮部齐四海那一回她还记在心里头,收拾令氏不过是迟早的事。令氏若觉得她这把悬在他们头颅上的铡刀还不够快不够利,她亦不会介意让他令氏变作第二个向氏。

容洛心中账目清晰,容明辕自然也不会觉着她这样有什么不当。口齿动了动,他把要替她处置容明兰的话咽回腹中,便瞧重澈朝他做了个揖。

二人视线相碰,转瞬即分。容洛没有察觉,把暖炉顺手放入重澈手里,她嫣然道笑:“你来晚了,我已经用了午膳,没等你。”

她本与重澈约定了今日午膳一块用,偏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人来。念着下晌她还要接见从扬州回来的庄舜然,她只得先行填了口腹。这一下他姗姗来迟,她自然免不了嗔怪他几句。

“武举在即,刑部选用考官,文武百官都欲插手此事。这禁中卫兵更替也须过枢密院的手,还有四方表奏之事……实在繁杂。”替她拢好前襟,重澈解释道,“不过我已处理妥善。待你拟好圣旨,殿中省誊抄下放,这一二日我便不必一直待在枢密院,可以时常过来。”

枢密院做的事容洛都知道。见他絮絮同她解释她所知之事,她便一阵好笑。

“本宫听闻身居相位者多少有些记不住事,重相年纪轻轻,也犯了这毛病?”笑意添上眼角,瞬息去了她本有的逼人锋芒。瞧重澈眼露疑惑,容洛笑靥更深,“昨日夜里你就跟我说过这事,我说了枢密院事务繁多,我一时无法顾及,往后诸如此类事,你递折子上来,或是提先告知我,我便会提先拟旨交由殿中省,你直接去取便好。忘了?”

话容洛自然是说过的,重澈记起,沉声道:“此事终是不妥……”

他与容洛关系匪浅,彼此之间惟缺一场天地母父的大礼。容洛夺权后将他提进枢密院,清流一系中已有关乎她品性的蜚语,再开殿中省的方便,“宠幸娈臣”这话怕也不远了。

清流党与世族不同,若随意贬谪责罚,天下书生手中之笔立能变作刀刃刺向容洛。

“没有什么不妥,我信你。况枢密院初立,程序太过啰嗦,反是误事。”看出重澈的想法,容洛握一握他手心,步摇扫过带笑的眉眼,“底下若是说了,说得在理,我自会好好赏他,但自不会因此改些什么——你非面首,我非昏庸。难不成,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外戚之祸?”

重家除了重澈长兄重翰云,无一人真当重澈是重家人。若非霖荣郡主担忧,让重澈认祖归宗,重澈从来也不愿同重家扯上什么关系。若说霖荣郡主会带来祸端?

怕是最不可能之事。

容洛话落,重澈亦能通过这三言两语谂知她的所思所想。反手握一握她冰凉的双手,他叹息一声,还未做声,秋夕远远步过来,朝三人见礼后,对容洛道:“殿下,庄少卿入宫面圣。正在文德殿候驾,是否此时过去?”

庄舜然此去扬州,眀贬实升,却也是离京数年。听他入了宫,容洛颔了颔首,望向重澈:“想当年还是你推举的舜然,如今他回来,你总得去看看你从前的‘学生’如今又如何也成了旁人的老师。再好好与我商议此后该给他一个如何的官职,方才不辱没了他这一身才干。”

庄舜然自然不是重澈的学生,有此一言,无非是当年曾受重澈提携的臣子如今都开始自称是重澈的学生。容洛有所耳闻,拿来揶揄他罢了。

说话间容洛已先行一步,重澈跟在她身后,看秋夕朝她递去一封齐四海送来的信。便感觉一道目光掠到了身上。

“母亲说阿姐选了这一条路,便不会有平宁。”

未回首,视线的主人已先启唇轻语。

看重澈睨过来,容明辕转首望向容洛,“凉州蠢蠢欲动,你舍弃筹谋,我很担心。”

声音失了对待容洛时的敬仰与亲昵,容明辕肃然的神色几与那位少年登基的文成帝无异。

“一旦滕恒王妃与北珩动手,必会大乱。”冷风撞动树枝,划得人肌骨生疼,容明辕将双手探进双臂袖中,下巴蹭了蹭大氅领子上的绒毛,继续道:“滕恒王妃是先帝最后的底牌,北珩此人城府之深,你也不尽有把握。至于四哥……癫狂之人,没有定数——我不想拿阿姐去赌。”

言语足挑明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世。而“母亲”,指的自然也不会是被他称为滕恒王妃的穆万华。

二人来往已不是一日半日。容明辕一心唯有容洛,重澈比任何人都清楚。握着袖炉,他目光落回容洛身上,“不用赌。既有我在,分羹一事便永不存在。”

“原来是她的,现在便更该是她的。一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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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涌动,暗潮下两只巨兽结盟,也无人能得悉。

容明兰的病终于挨不住一日三顿的汤药,在春末前好起。参朝日前下了小雨,农收亦迎来了最好的一年。民人庆贺,百官也深感轻松与高兴。得知容明兰康复,重开朝会,朝臣上下绞尽脑汁写了一卷又一卷的好话,预备好好拍一拍陛下的马屁,便连诸家都不能免俗。可,千算万算,待到了上朝这一日,又无人敢将赞扬天威的话真正吐出口。

为什么?

“帝躯孱弱,太子年幼,朕恐不能周全朝政,躬请长公主共理朝事,分听诸卿善言。”

百官眼前,龙椅之上,容明兰金口玉言亲传朝野。短短数十字,就这么将臣子的话统统吓回了喉中,吓青了崔令王三家的脸。

长公主与皇帝共理朝政,谁还记得之前要说什么?他们吓得话不敢说,三家便开始质疑此事不合礼法。说可让皇后崔妙仪领太子容知徽听政,崔妙仪“病重”寓居深宫,不愿劳累心力;太子生母盛婉思地位于礼法便更为不合。若再说要选能臣辅佐太子,重澈,卢清和,平朝慧,徐云之?又有哪一位不是容洛党羽。

要重萧出面,重翰云不愿掺合,萧家也不会动。三家毛遂自荐?不待众人说,知徽小小年纪也知道这三家一家都不能要。

将被容洛打回的折子拍在案上,崔敬桓火冒三丈地扫眼看向一旁坐着的重翰云以及萧咏悬,嗤道:“你们如此放她摄政,想的不就是渔翁得利?行!不出手,那我崔氏也不怕!她打定主意削权,你们也安稳不了多少时日,不信?不信我们就走着瞧!老子等你们下来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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