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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第176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剖白。(已替换)◎

争权夺利如此之久,不管是铲除向氏,抑或是控制容明兰,她的目的一直都是皇帝。

前世傀儡的一生,她被他与容明辕以透明的线控制举止,她没有忘记,也想要将他除之后快。

但是,一下利落的解决,又如何能与她那灰暗的十三年相较?

她啊,要一步步架空他看中的权势,令他爱的、爱他的人尽数与他反目,要他看着自以为能无虞掌控的她渐渐化蛇,最终——遮天蔽日。

这于皇帝是最大的苦痛,亦是补偿她数千黑夜噩梦反侧地一剂良药。

而,这对皇帝的折磨也快到了尾声。

皇帝守诺,次日清晨,公主府府门初开,殿中省便将旨意广昭天下。

镇国公主之名到手,容洛亦不会拖赖协定。接到圣旨,她立时就让何姑姑收拾衣衫车架离去。

到了文苑,她便将手下府臣修编为名录送入宫中与太子府,些许时日过去,徐云之等人很快兼任太子詹事府要职。

“放权”完毕,容洛这厢倒也乐得安生,平日里不是在花圃里培育万寿菊,便是去看工匠雕琢石像、同各家贵女话家常办宴席。总得来说,除了不再面见臣子以外,与在公主府的生活,实际并无差别。

安国封号离去,收到的却是更为响亮的“镇国”一名。谢家因容明霄之事遭受牵连,朝局变动,容洛无疑是这朝堂上最大的主宰,众人琢磨后蠢蠢欲动,陡然容洛急流勇退,庙堂上一时也生出了许多流言。

无大志、要嫁重澈、“女主”之相、皇帝忌惮等等,纷纷而起,但到底,此事中的容洛仍旧毫无反应。

拜谢拒绝求见的春日,京兆尹持崔氏文书,望着大开的文苑双门,微微一叹,转身离去。

眼睛落在崔氏推荐文书上,京兆尹余光看见青衣从旁而过。下一时,他便听闻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沂州司马谢攸宁,求见大殿下。”

回首,青年脊背笔挺,一头乌发一丝不茍束起,周身气息优雅安宁,甚有大族气质。

谢攸宁的到访使春日措不及防。谢家之事春日全全知悉,同样,她也清楚者这位谢家大公子对谢家所为的反对。犹豫片刻,春日带着挣扎思绪皱眉许久,方后退一步,引他入了内院。

庄子位于长安城东,在春景门北面不远,依山旁水。而今八月初,庄子内树叶火红。从东门入内,正是庭院,假山奇石错落林中,自相有趣。再往前去,游廊悬于碧湖之上,凭栏眺望,湖面上雪白睡莲盎然绽放,白玉颜色与护岸两旁绯红相映。上了拱桥,贵女们伐舟而来,船头推开莲花,娘子们或娇笑或折花入篮,见着谢攸宁,远远便丝毫不羞涩摆手招呼。

令姐妹们靠岸停了船,打头吴柔提着一篮子睡莲朝谢攸宁福身:“听闻谢氏过几日便要去东北赴任,大公子是来做别的?”

她一袭碧水青的襦裙,笑起来温善可亲,谢攸宁面无表情地拱手,如实道:“听闻她放权,自认为是陛下逼迫,总有些不放心。”

吴柔了然地沉首,先一步擡步,拱袖朝右边一指,“殿下在水榭上看信呢,如今庄子大半是陛下的人,交班了殿下才能处置些朝中事。我等不忍打扰,便下来采些花留做胭脂。”顿一顿,她眯眼笑起来,“我还以为大公子会不声不响地走了,倒也还是来了。”

谢攸宁不做声,与她一道去了水榭。

只没想,一上去便撞见了重澈。

玄黑曳撒,星瞳凤眸,陌上人如玉。

而在他怀中,一拢湘色万分刺目。

谢攸宁陡然入内,堪称是不速之客,重澈转眼迎上他沾染风霜的双目,身躯偏转,正好让谢攸宁看清了一切。

重澈半盘膝而坐,容洛面朝湖泊卧眠于他大腿上,左手紧紧握着重澈的左手。他陡然入内,重澈虽转头,右手却仍留于容洛的面颊之上。而重澈发尾搭于她的肩头。

被惊扰打断的是什么,不必细想。

看着重澈丝毫不避讳的模样,谢攸宁平静的颜容缓缓龟裂,碎裂的纹路从眼珠蔓延到眼眶之外,蓦然萧瑟。

重澈还未说话,湘色衣衫微微一翻,容洛起身,凝眉朝来人看了一眼。

“……是攸宁么?”

秋困累人,一睡下去不足时辰便会双眼朦胧。容洛捏了捏眉心,看清楚谢攸宁,登时回首责怪重澈:“怎地不唤我起身?”复看向谢攸宁,“你怎么来了?谢家嫡系不是正在收整,预备随你迁居东北么?”

谢家被落套的容明霄牵连,在容明霄死后便被弹劾有规劝不力与造反之嫌,本应当一同被株连或是废为庶人,幸之得有谢攸宁领人救驾,方才求得了保全。

而又因前时容洛反击,谢家庶一支在逼宫事发后被扒皮抽筋似的查办,几乎全军覆没。便是有幸存之人,谢家也是元气大伤,再不负当日煊赫。

谢家努力、百年累积付之一炬,谢琅磬大受打击后曾上门求过她一回,秋夕愤怒无比,当即便闭门谢客。她也未曾得见。

闻问,谢攸宁沉首:“正因此事,想同你辞别,顺带说些话。”

他不负她期望,仍是当年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她与他亦从无仇恨。听他如此坦白,容洛睨重澈一眼,沉眸,坐起。

“本宫从前承蒙你关照,你我亦有儿时情分……沂州路遥,本宫会传话多多关照。”微微抿唇,容洛起眼看向他,“攸宁,我能为你所做,唯有如此。”

语气怅然,却无后悔。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她以容明霄一人将整个谢家摧之一旦,是保命所需,亦是政局所需。

谢家辉煌一日,便是她通往皇位最大的拦路石。

而她——再也不想成为傀儡。

双目婉丽至极,谢攸宁与之对视,摇首:“终是谢家对不住你。父亲贪得无厌,祖父被辖制,而我……”

无能为力。

袖中双手擒住亵衣,谢攸宁张口,没将剩下的话说出。看着那张自幼起便极其熟悉的面容,那些无奈、残酷、懊悔在这一瞬冲上脑海。

骤然间,有一双柔软的手覆在他的脊背上,有力地推了他一把。

“说啊,不说——便是从此山长水远,百年后最平凡的骷髅。”

两个字雷响似地落下,亵衣在紧握的手中被扯坏,他擡首,那些小心按捺在心腔中的思绪冲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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