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

爱情

入夜，白天送走爹爹娘亲后，水间就一个人回寝阁躲着闷闷不乐。咚咚咚，青阳云上来了。

“干嘛？”

“开开门，至少睡前看你一眼。”

“不要。”

“不要不开心了，我给你带了东西。”

“不饿。白天跟爹爹娘亲吃过了。”

“不是吃的。水间，你开开门，我进去跟你说。”

“婉儿，开门。”

水间唤婉儿开门，婉儿不知道从房间哪里走出来的，打开门放云上进来，又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云上一进门看到水间河豚一样气鼓鼓地趴在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也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伸手捏捏她的脸颊：“这么不高兴吗小河豚？”

“你仙法学的好，你当然不觉得。”水间闷闷地说着，眼睛里好像又要挤出眼泪。

“水间，你有没有想过，女尊应该是什么样的？”

“青阳云上，我现在听不进去鼓励的话，应不应该的，大道理你应该别讲。我正难过呢。”说着拉起云上温暖的手掌托在桌上，整个小脑袋躺了上去，温温热热的触感贴在脸颊上，水间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像要把烦闷都从身体里吹出去。

青阳云上看着睡在自己手掌上的水间笑了笑，还能回嘴，那还不太严重。

“云上，我没想做女尊，是他们要我做女尊。”水间闭着眼睛喃喃说着：“他们想要一个法术很厉害的女尊，就找了一堆仙师围着我教。”

“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由得我喜不喜欢？他们拿着我的命格，要我代替早亡的穆念仙尊。我不乐意也不行。现在人已经在仙门住下了，却不知前路如何。”

“不开心的话，走就好了。”

“这才刚开始，若我遇到困难马上逃跑，清水镇百姓怎么看我？其他四大家族怎么看我？我是堂溪家独女。总不能，总不能让爹爹娘亲再生一个。”

“那要不要为夫帮你？”青阳云上略俯身低下头，对着水间的耳朵轻轻说。

“这时候再开玩笑本尊大人打死你。”水间耳朵边热热的，她闻到云上颈前淡淡的熏香，深深呼吸几下，始终闭着眼睛，安稳地枕着云上的大手。突然，水间嘴唇贴上来一个软嘟嘟微凉的东西，软软的香香的，她使劲把眼睛闭得更紧些。青阳云上轻轻吻着，慢慢渡一颗仙丹给她。水间楞了一下。

待仙丹渡完，水间缓缓睁开眼睛，两人默契回避着对方的视线，两双眼睛都盯着桌子说话，“青，青阳云上，你下次再敢不经允许轻薄本女尊你完了。”

“是洗髓丹，一边在体内运转一边修习仙法，刻苦修习一日便胜他人三年。”两人第一次亲吻，青阳云上也低着头不敢看她，盯着桌子答话。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我怎么还你？”

“我不需要了，洗髓丹自小就在我体内，我早已练好根基。”云上撒谎，水间还不知眼前人是九重天上神，他带着记忆和法力来到水间身边，来完成前世未完之事。

“怪不得你仙法修习得那么轻松。可我这算走捷径吧？”

“堂溪水间，人人都有捷径，今世我就是你的捷径。”

“青阳云上你吹什么。可别人家女尊，应该天赋异禀，我借助神丹算什么正人君子，呃正人女子？”

“水间，你想做一位正人女子吗？你心中的女尊是这样的吗？”

“不，也不是，我不想把心思花在如何做那种光风霁月人人称颂的女尊，我要做百战百胜的女尊。”

“那就做百战百胜的女尊。拿定注意，捂住耳朵，不要听外界说什么，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堂溪水间，我不管他人评说，青阳云上发誓，这一生都会竭尽所能，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你的想与不想，就是青阳云上的至高法则。”

水间有些吃惊转过头来，对上爱侣的目光，两人今天第一次四目相对，水间只觉得小小心间扑通扑通急促跳了好几下，无形之中仿若寂寂夜空垂下一帷白色光幔，缀着星光点点，把两人环绕；又好像夜幕之中只有两人呼吸心跳声，和山花绽放草木摇曳之声，和云彩摩擦过月亮星辰之声。

堂溪水间这一刻福至心灵，忽觉原来青阳云上的爱情，是理解，是支持，是懂你的诸般踟蹰和万般志气，他便想也不想其他可能，只记着路虽远而我将抵达。

年少的爱人灿若星辰明月，也如山野间的芝兰仙草，如划过夜空的璀璨流星。数千年后堂溪水间再回忆起那天，只记得青阳云上格外耀眼，无论他跟什么站在一起，夜幕，星辰，花草，明珠，他都是水间一眼便可捕捉到的明亮存在。堂溪水间那天除了洗髓丹，好像还收到一个很新奇很宝贵的东西，她把它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藏在心间。

当然，有了洗髓丹的女尊大人已非昨日的女尊大人！

堂溪水间一改往日颓唐，狠命修炼法术，每日伴着日升月落全然不顾，一心追赶，每日精进。前些时日长老们还发愁，看她修习法术老大难，只担心她无法胜任，愁得吃不下睡不着；这几日看这个女娃娃狠命修炼，也舒心几分，又觉得神谕自有天意，她必是命定之人。

转眼夏末入秋，天气转凉，仙门前长长石阶上，又见枝头落叶。此刻阶下，一双脚不疾不徐踏落叶而归，一步一阶拾级而上，向着仙门走去。他遇见守门的仙修，仙修一愣随即行礼：“青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