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遇险他在呼啸的风中,跟着她,向前,……
第32章遇险他在呼啸的风中,跟着她,向前,……
停顿了几日,陆棠等人备齐了接下来途中所需物资,添购了几匹上佳的战马。待一切妥当,便向许镇辞别,转道北行。
他们本以为这趟远行一切是很顺利的,谁料才出城不过数十里,后方便传来警讯。
“寨主,队尾七里处,发现可疑踪迹。”一名亲卫快马疾驰而来,勒马在队前,压低声音道:“对方刻意保持距离,但行踪可疑,人数不明。”
陆棠闻言眉头微蹙,眸色当即冷了几分,略一沉吟,迅速做出决断:“分头行动。马车绕行小道,吸引视线,主力人马轻装疾行,按原路线北撤,尽快摆脱。”
“是!”
命令下达,众人立即整装,正要协助顾长渊下车,却听他淡声开口:“我留在马车上。”
四下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我的行动不便,若随队撤离,反会拖累速度。”顾长渊冷静分析,“再者,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你们。马车路线偏僻,又慢,又不显眼,反倒更安全。”
秦叔也点头附和:“少主言之有理。马车稳妥,我护着少主,足以应对。”
“不行。”陆棠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几步走近,目光冷冽而坚定,直接否决:“顾长渊,你别想拿这种话糊弄我。马车之所以缓慢绕行,就是为了吸引追兵的注意。你说它不显眼?它才是明摆着的靶子。万一对方真的来意不善,你们遭遇伏击如何摆脱?”
“你带着我,反而会拖慢速度。”顾长渊皱眉,“秦叔的骑术虽一般,但万一事态不妙,护我足矣……”
陆棠冷冷地打断他:“秦叔的骑术一般,所以我亲自带你。”
“陆棠——”
“你自己知道。”陆棠转头看他,声音平静而沉稳,“你父亲如今对大齐举足轻重,在这场追击里,对方但凡是有点脑子,就绝不会轻易放你走。”
顾长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陆棠说得对,可他更清楚自己面对的窘境。良久,他终于缓缓垂眸,声音低到近乎听不清:“……好。秦叔,先替我更衣。”
“行。”陆棠当即接话,转头朝身后道,“就地休整一盏茶的工夫,准备完毕即刻出发。”
马车内光线幽暗,秦叔察觉到他呼吸不稳,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放缓了几分,声音也压得极低:“少主,稍忍一忍,我绑紧些。待会儿颠得厉害,能稳些。”
顾长渊垂下眼睫,嗓音低哑:“绑紧。”
秦叔轻轻应了一声,俯身为他拢好中衣,再一层层将加厚的棉布裹上他的腰腹,从脊下环过,绕至胯侧,用布带牢牢束紧——缜密稳妥,一点点封住所有可能失守之处。
布带一点点束紧,顾长渊眉心微动,却始终没有出声。
“这样……不会露出来吧?”他忽地开口,嗓音低沉,透着一丝隐秘的忐忑。
秦叔手下动作微顿,语气却仍沉稳:“不会,衣服遮得住,少主放心。”
他点点头,似是应了,没再言语。
他放心了吗?
不,他没有。
可他别无选择。
更衣完毕,秦叔推着顾长渊来到陆棠的马旁,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左臂,另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稳稳托住他的腰侧将他扶起。
顾长渊在南境病了一场,至今体力尚未恢复,身体一动就失衡得厉害,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秦叔身上。秦叔调整角度,尽力稳住他:“少主,忍一忍。”
顾长渊皱了皱眉,嘴唇微微泛白,低声道:“继续。”
在众人的帮助下,顾长渊被擡上马背,左腿终于搭上马镫,秦叔在另一侧扶着他的右腿,帮他尽量坐稳,只是那条失去掌控的肢体还是像一根藤蔓无力的垂落着,脚踝也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帮不上半点忙。他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扣住马镫,左腿努力支撑,身体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向□□斜,摇摇欲坠。
而这还并非他最深的隐忧。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从他受伤后,膀胱控制力便大不如前。经过漫长的训练,平日他是能勉力维持的,可如今要长途骑马——这一路的震颤与冲击,也许会彻底压垮他的控制力。
他害怕。他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禁。他怕听见任何一点异常的水声。布层已经裹得极紧,藏得极深,可他依旧觉得浑身冰冷,指节泛白,他几乎不敢想象接下来的路程。
就在他几乎坐不住时,陆棠翻身上马,在他身前稳稳坐定,旋即探身回手,将他的双臂一一环上她的肩背,引导他贴紧她的后背。
“绑上。”她语气简短坚定。
秦叔应声而动,立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布,从两人腰际绕过,一圈又一圈,层层束紧,将顾长渊和她牢牢固定在一起,连着双腿也一并包裹在其中。
“腿。”陆棠皱眉,语气微沉,“右腿再绑紧一点。”
“嗯。”秦叔小心翼翼地将顾长渊的右腿用绑带固定在陆棠腿上,连同他的脚也一并系稳,确保他在接下来的急行军中不会因晃动受伤。
至此,顾长渊才勉强“坐稳”。
可即便如此,他的姿态仍然十分僵硬,半边身体也因为紧张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面色苍白地忍耐着一切。
陆棠感受到了他僵硬的脊背,眉眼微敛,低声道:“放松,信我。”
顾长渊轻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身体在她的脊背与束带之间稍稍软下来,将自己交托出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靠别人绑着才能骑马,更不曾想过,自己竟会需要靠用一层层包裹的软布来维持最后的尊严。可眼下,一切尊严都必须让位于生存。
马蹄微动,风声已至耳畔。
“出发。”陆棠沉声道。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策马疾驰。
马蹄踏碎尘土带起一地风沙,风声呼啸,衣袂翻飞。尘浪随烈日升腾,映得天色愈发沉沉,天地仿佛只余这一行疾奔的影子,撕裂风沙,直往远方而去。
顾长渊被牢牢束在陆棠身后,随着马身起伏,只觉得自己像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任由狂风大浪肆意席卷。
可,感知也并不全然是被痛苦填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