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其实是小猫

第94章其实是小猫

白清尘的意识在灼热的痛楚中浮沉，体内另一半血液，仿佛要将他由内而外彻底焚毁。

妖力失控地冲刷着他筑基期的肉身，几乎要将这副躯壳撕裂。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于这片狂暴力量中时，一股冰凉柔和的气息忽然包裹了他。

那气息并不强势，却带着柔和不容抗拒的气势，轻轻抚平他的痛楚，暂时阻隔了那无休止的灼烧感。

随后，他似乎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清苦药香的怀抱，那气息莫名地熟悉，令他不自觉感到安心，稍稍松懈，陷入半昏沉的状态。

再后来，他被浸入一种奇特的液体中。

微凉的液体包裹着他，蕴含着无比纯净平和的能量，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体内那狂暴躁动，几欲炸开的妖族血脉，如同被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渐渐收敛了凶性，变得温顺了些许。

开始以一种更为缓慢，也更安全的方式，与他的人族血脉进行融合。

深藏于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正被这平和的力量悄然唤醒。

在这痛苦稍减，意识得以短暂喘息的融合间隙，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他，或者说前世的他，此刻正站在墨知渊面前。

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似乎是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巅，又或是在某个大殿的回廊下。

墨知渊的情绪极为激动，这与白清尘记忆里那个永远恪守礼节，沉稳冷静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的眼眶泛着明显的红意，那双总是深邃如寒潭带着满腔爱意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悲伤，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他紧紧握着自己垂在身侧微凉的手，力度克制，没让自己感到不适和疼痛。

白清尘听不到前世自己和墨知渊的对话。

面对墨只渊的恳求，自己面容却如往常一样，始终含笑望着他。

自己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墨知渊紧握的手掰开。

摆脱禁锢的手捧着墨知渊的脸，在他唇边缓缓落下一吻。

随后自己将那柄镶嵌着幽蓝晶石，通体莹白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剑，塞到了墨知渊的手中。

薄唇轻启，像是对着墨知渊说了什么。

剑身冰凉的触感似乎隔着重叠的记忆传来。

墨知渊，那个强大的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永远立于云端的墨知渊，竟然……流泪了？

滚烫的泪水从他赤红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白清尘刚刚捧过他脸颊，此刻却已分离的手上。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散去后，只留下迷茫。

这是白清尘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墨知渊，那么卑微又脆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明明同以往神色无二，却又冷酷决绝。

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模糊消散，重新被血脉融合带来的痛苦所淹没。

净心泉边，水波微澜。

白清尘所化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蜷缩的姿态逐渐舒展，被一层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笼罩。

光芒中，小猫的形体缓缓拉长、变化，最终重新化为人形。

他盘膝坐在清澈的泉水中，双目紧闭，湿透的黑发贴服在颈侧，耳朵耷拉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先前那种不正常的燥热和痛苦已经褪去。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气息虽微弱，却正在以一种平稳的速度逐渐强盛起来。

他显然正处在一种深沉的入定状态，全力接受和消化着来自星宿玄猫一族最后的传承记忆和力量。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接受传承的白清尘身型又从成人，渐渐缩小到五六岁孩童的模样。

按照妖族年龄计算，白清尘现在还只是个未成年小妖，连蓝俞都比他大，两股血脉交融，现在的样子才算他本该呈现的妖族模样。

一旁静候的白枫见到他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周身紊乱的气息也趋于平和，一直微蹙的眉头才终于舒展，暗自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对一直静立在一旁，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蓝瑾道。

“此次多谢蓝族长愿意借出净心泉，你之前的请求，我答应了。”

蓝瑾，这代青丘狐族最年轻的族长，闻言优雅地拱手行了一礼。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无丝毫怠慢。

“白前辈言重了，白小友对青丘有恩，本就是青丘的恩人，能帮助他安然渡过此次难关，亦是青丘之幸，蓝某所摆托之事，还需多倚仗白前辈。”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泉中仍在闭目打坐的白清尘，手中那柄描金折扇唰地一声展开，动作流畅自然，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下半张脸。

只露出一只微微弯起，透露着精明与探究光芒的狐貍眼，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白清尘时，蓝瑾就隐约察觉到了他身上那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寻常人族修士截然不同的妖气。

那气息十分奇特，古老而隐晦，只是当时那气息太过稀薄，加上白清尘无论外表还是修为路数都明显是人族修士。

他一时也无法确定其究竟属于哪一支妖族遗脉，便只当作是普通小猫妖对待，未曾过多深究。

直到不久之前，白枫带着明显妖化，血脉正处于狂暴反噬边缘，已然维持不住人形的白清尘匆忙赶来青丘。

直言请求借用族中圣泉净心泉一用，并毫不犹豫地拿出了那卷散发着极其古老气息，绘有清晰星宿运转图案与玄猫图腾，旁边还配有密密麻麻传承记载的古卷轴时，蓝瑾心底的猜测才终于得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