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她什么身份?
这是陆折玉第一次穿如此华贵不实用的文士衣衫。
丝帛的条带比他用过最复杂的蹀躞带还要难系。
时间紧迫,李寒烟没有顾忌太多,直接推门而入。
陆折玉的外袍松散,腰带悬而未系,领口大张,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
李寒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中衣下薄薄的肌肉线条。
硬朗结实,让人不由自主思绪飘飞……
她梗了梗脖子,低眸将他垂落腰间的系带猛地拉紧。
陆折玉呼吸一滞,李寒烟掩饰般地半蹲下身,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快速在他腰间打好漂亮的双耳结。
陆折玉面上不动声色,全身绷紧一动不动,暗中却将视线紧紧锁在她鸦黑的发顶,温柔甜蜜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忍不住心醉神迷。
“好了。”
她直起身,顺手将陆折玉腰间的一粒青玉雕花的纽扣系上。
知晓了伤情蛊的特性,李寒烟特意避开了所有的肌肤接触。
隔着衣袍,她的指尖只是偶尔不可避免地与他的身体产生轻微的触碰。
可等她抬眸对上陆折玉的目光时,不由一怔。
陆折玉的眼神深邃幽微,仿佛要吞了她一般。
李寒烟连忙将双手摊开举起:
“我没碰到你吧?”
她试图撇清自己的嫌疑。
陆折玉深深地注视一眼李寒烟纤长颤动的睫羽。
“没有。”
他淡淡道,自己伸手系上领口的扣子。
陆折玉的声压很低,屋里的气氛骤然沉闷下来,李寒烟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好心帮忙,他这是什么态度?
陆折玉的薄唇抿紧,自己跟自己生气。
该死的北狄人,到底是在哪一只暗箭上抹了蛊毒,让自己和寒烟明明近在咫尺,却连抓住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到坐在前往王府的马车上,陆折玉的眉头都没有松开。
他脑中一直萦绕着李寒烟身上那种清甜的香气,经久不散,挥之不去。
陆折玉伸手扶额,看着车中桌案上袅袅升腾的沉水香烟雾,暗暗决定,以后要换成和李寒烟一样的熏香。
她的味道,更好闻一些。
到了王府的门口,陆折玉率先下车,站在车辕下伸出自己的小臂。
李寒烟挑开车帘,微微一愣,读懂了他眼中的示意,伸手搭着他的手臂下车。
掌心下的小臂紧实如铁,仿佛有魔力一般,隔着衣物都能让她心绪不宁。
李寒烟深呼一口气,还未收回手,就听到一声拖长音的尖细高喝。
“端和长公主驾到。”
镇北王府门口的众人跪倒一地,李寒烟也连忙跟着俯身。
一双缀满明珠的大红凤头绣鞋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了她眼前。
李寒烟狠狠低着眸,不敢抬头。
她没想到,臣子的家宴,竟能惊动宫中的端和长公主。
看来所谓流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她从未问过陆折玉关于端和长公主与他的传言是真是假。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没有过问的资格,也不热衷八卦别人家的隐私。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想靠近有关端和长公主这个人的任何事。
前世梦中,她便是皇帝赐给裴鹤凌的正妻,一盏鸠酒赐死她的直接凶手。
重来一世,每个人的命途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她不能为了一个空穴来风的梦境找公主索命复仇,可也实在不想忍着怨恨对她虚与委蛇奉上谄媚。
“不必多礼,折玉哥哥快起来。”
慕容思径直走向陆折玉,当众挽起他的手,眼睛粘在他的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大邺士族男子一向追求富贵至极而不显,朝堂官服自有定准,平日起居则讲究衣不能艳、绣不能繁;冠带也要素净,用美玉不用金石,清白通透为上,端的是衣冠简素,去外饰而显风骨。
这当然是极理想的高门士子才敢如此装扮,人靠衣装马靠鞍,没几个人真有撑得起素衣简服的气质和底蕴。
陆折玉原来常穿红、金二色,镇北王世子位高权重,服绯衣,着金甲,佩银刀宝剑,再罩一件墨色披风,瞧着便是掌杀伐的修罗阎王。
今天换上暗银纹的白袍,腰间束了青丝绦带,头戴白玉祥云冠,身披鹤氅,当真是飘然洒脱如神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