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
缘来
距离上次的意外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方瑜每每想起心里仍然会觉得后怕。
毕竟这种太戏剧化的情节一度让她以为自己生活在什么狗血小说里。
“小瑜,这周末的校园文化艺术节你去吗?”
方瑜刚准备回绝,突然看到沈悠然递过来的海报里,丰厚的奖金,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去!”
上次请陆程洲吃饭加上陆程洲之前为妈妈垫付的医药费,虽然接了辅导陆晚念的工作,但毕竟才上一两节课,陆程洲想次结,她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没要。
这会自己的口袋已经空空如也了。
沈悠然凑过来,指尖轻轻敲了敲海报边角:
“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这种活动都是大学生活的无效社交吗?”
方瑜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疼得沈悠然直咧嘴:“这哪是无效社交!无效社交能给奖金吗?况且我算过了,手工艺比赛一等奖有三千块,够给晚念买她一直念叨的那架钢琴模型了。”
“就你那手残程度——”沈悠然话没说完就被方瑜追着打,边跑边喊,“行行行,算我错了!不过你确定要做陶艺?上次你捏的杯子跟外星生物似的!”
“这次不一样!”方瑜叉腰喘气,“我上个月在陶艺社做过半个月后勤,也算是耳濡目染,更何况社长都说有天赋。再说了,”
她晃了晃海报,“奖金面前人人平等。”
“有没有可能社长只是怕他们陶艺社倒闭了……”
“沈悠然。”
“错了姐,真错了。”
原本还想和面前的人大战三百回合,突然手机在兜里震动,方瑜掏出一看,来电显示“陆程洲”,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才接起。
“这周末的花展,我这边有几张票,我记得你曾经提过,小念也很感兴趣,你……方便来吗?”
陆程洲的声音带着些试探,方瑜听见背景里隐约有机场的播报声,看来他那边刚忙完。
方瑜喉咙发紧,想起上周给晚念补课,小姑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草莓蛋糕推到她面前,奶油抹得鼻尖都是:“姐姐吃,吃了会变漂亮。”
“陆先生,我……”方瑜盯着海报上的“手工艺比赛流程”,指甲掐进掌心,“我这周末有个很重要的比赛,抱歉,辛苦您替我跟小念说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方瑜听见陆程洲低低的叹息:“也好,比赛重要。不过别太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方瑜把手机往床上一甩,开始翻箱倒柜找陶泥。沈悠然凑过来戳了戳她僵硬的肩膀:“哎,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个花展的嘛,好不容易弄到了票……”
“别说了。”方瑜捏紧海报,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我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周末清晨,方瑜抱着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陶艺作品——一只歪歪扭扭但缀满星星的储物罐,往文化节现场赶。路过教学楼拐角时,听见两个女生在楼梯间小声议论:
“看见没?三楼公告栏贴了艺术展的赞助名单,居然有陆氏集团!”
“陆氏?就是那个上市公司?听说他们老总亲妹妹在咱们学校,难怪这么大手笔。”
方瑜脚步顿了顿,想起陆程洲提过妹妹在读艺术系,没想过会和这次文化节扯上关系。不过她没心思多琢磨,攥紧手里的储物罐就往比赛场地跑。
手工艺比赛现场热闹非凡,方瑜刚把作品摆上展台,评委老师就凑过来:“小姑娘,你这罐子创意不错,就是底部有点歪斜。”
“额……这是故意设计的!”方瑜忙解释,“就像星星掉进罐子里,所以罐身要有点弧度,像在接住它们。”
评委老师笑了:“嘴还挺甜,行,等着下午出结果吧。”
刚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方瑜,我在实验楼后巷等你,关于你盛泽的事,我才发现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有话想对你说,你能来吗。”
手指在键盘上悬了悬,方瑜咬了咬牙。她早和那渣男断得干净,可对方纠缠过几次,这会儿说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犹豫片刻,她还是往实验楼方向走去。
后巷空荡荡的,方瑜刚转过拐角,就被突然冲出的身影撞得踉跄。擡头看见染着栗色卷发的女生,正是前男友的现任——那个在朋友圈发过他们亲密照的校花林小羽。
“林同学?”方瑜往后退了半步,嗅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林小羽勾着唇笑,身后转出两个染着蓝发的女生,把退路堵得死死的:“听说你最近在给陆氏老总当家教?攀上高枝了啊?”
方瑜皱眉:“不是谈盛泽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我走了。”
“想说什么?”林小羽突然变了脸色,指甲几乎戳到方瑜鼻尖,“别以为装清高就能勾住男人!他跟我在一起时,可是说你死缠烂打——”
“够了。”方瑜打断她,“这我根本不感兴趣,况且我和他早没关系了,你要吵架去别处,我没空陪你。”
转身想走,却被林小羽身后出现的几个人围堵住,蓝发女生拽住方瑜手腕,另一个女生趁机撞向她的腰。
方瑜踉跄着摔进旁边的杂物间,门“砰”地关上,紧接着传来落锁的声音。
“喂!开门!”方瑜拍着铁门,手心被铁锈刮得生疼。
这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杂物间,墙面和地面都是白花花的瓷砖,冷气从头顶的通风口呼呼灌进来——是学校的备用冰库,平时用来存放实验用的低温试剂。
手机在撞击中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状,怎么按都没反应。方瑜冻得发抖,这才想起冰库的温控系统还开着,墙上的电子屏显示温度:-10c。
“救命!有人吗!”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方瑜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弱,掌心也渐渐失去知觉。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浪费精力了,她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睫毛上也已经凝着细小的冰晶。划开手机,却始终显示没信号。
方瑜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方瑜!方瑜你在哪——”
她想张嘴回应,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最后一眼看见冰库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像极了那天陆晚念画里星星罐子漏出的光,明明灭灭,最终消失在彻底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