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
缘定
方瑜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她也不傻，虽然陆程洲救过妈妈，但是她报恩也不会搭上自己的生命。
她带着陆晚念跑的时候特地观察过，前面不远处有一栋烂尾楼，透过楼道看到里面有间没拆掉的办公室，她准备先制造点足迹迷惑对方，在趁机在高处拨打电话求救。
方瑜身体娇小，七转八绕很快给凶手绕道另一条小道，自己则趁机去了楼上。
方瑜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进了办公室，迅速掏出手机，和她料想的没错，这会可算有信号了。
她抓紧时间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同志，这里是郊外的度假酒店，有凶手伤人，我和一个小女孩被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这么快！
方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尽可能压低声音跟警察说清位置，然后迅速挂断电话，躲到了办公桌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方瑜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丫头，你跑不掉的。”
粗哑的男声就在头顶响起。方瑜紧张得浑身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好在凶手翻了一会没找到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下一间房间走去。
方瑜的手机这时才传来安心的男声：
“保护好自己。”
“马上到。”
方瑜低头一看，刚刚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误触到了陆程洲的手机号。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记录，方瑜手指微微发颤。
刚才逃跑时误触拨通了陆程洲的电话，虽然只说了半句话就挂断，但那头传来的话就像两颗定心丸，让她狂跳的心脏稍微稳了些。楼
道里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更远了——凶手大概去了二楼。她贴着办公桌边沿往外挪了挪，透过积灰的玻璃窗往下看，夕阳把酒店花园染成暗金色，远远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烂尾楼前，车门甩开来，陆程洲的身影几乎是冲出来的。
“方瑜！”他仰头望向楼上，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
方瑜刚要开口回应，楼下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是凶手的咒骂！
“妈的，哪儿来的野男人，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紧接着是重物碰撞的闷响，像是木棍砸在金属护栏上。
她从桌角探出半只眼睛，看见陆程洲正往楼梯口跑，而拐角处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泛着血光的匕首追上去。
“小心！”方瑜尖叫着捡起地上的砖块，从窗口朝凶手头顶砸去。砖块擦着对方肩膀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凶手猛地擡头，眼里闪过凶光，转身就往楼上冲。
陆程洲趁机扑上去拽住对方脚踝，两人在楼梯间扭打在一起。
方瑜听见拳头砸在墙面的闷响，看见陆程洲西装裤腿被划破，渗出鲜血，却还在死死卡住凶手手腕。
“走！带小念去停车场！”陆程洲冲她吼了一声，突然被凶手肘击到肋骨，闷哼着踉跄半步。
方瑜没动。
她看见办公桌上有半根生锈的钢筋，抄起来就往门口跑。
凶手正举着刀朝陆程洲后背挥去，她咬着牙把钢筋砸在对方后颈上，金属碰撞声混着对方的痛呼，匕首“当啷”落地。
陆程洲的保镖从各处出现，趁机反扣住凶手手腕，用膝盖顶住他后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报警：“这里是度假区烂尾楼，凶手已控制，请求支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方瑜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陆程洲缓缓蹲下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指尖碰到方瑜手腕时，她才惊觉自己刚才抓钢筋太用力，掌心被铁锈划出了血。
“疼吗？”他撕下半截衬衫袖子给她包扎，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你先顾好自己吧。”方瑜看着他渗血的膝盖，突然想起他刚才不要命地冲上楼的样子，鼻子有点酸，“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怎么回来的？”
“开到一半心神不宁，给酒店打电话说你们没回去。”陆程洲系紧临时绷带，擡头时目光扫过她发梢的枯叶，伸手替她摘下来，“往回赶的时候接到你误拨的电话，听见背景音里有脚步声。”
方瑜接过陆程洲示意保镖递过来的水杯，突然想起他在电话里说“保护好自己”时的语气，像块裹着冰的火，冷硬里透着灼人的温度。
市医院的急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眼眶发酸。陆程洲靠在窗边打电话，西装裤腿卷到膝盖，露出修长的小腿，绷带边缘渗着的血已经凝结成暗褐色。
方瑜哄着陆晚念在长椅上睡着，自己坐在输液室门口，看护士给自己清理掌心的铁锈。
“那位先生对你可真上心。”护士看着窗外轻笑，“刚才非要亲自给你挑伤口里的锈渣，说怕我们下手重。”
方瑜擡头，看见陆程洲正和警察比划着什么，忽然转身走向自动贩卖机，出来时手里多了罐热可可，铝罐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喝点暖的。”他把可可塞进她手里，自己则在旁边坐下，肩并肩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方瑜盯着铝罐上的雾气，突然想起他冲上楼时喊她名字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你知道吗？刚才在烂尾楼，看见你举着钢筋冲出来，我腿都软了。”
“陆总也会腿软？”方瑜忍不住笑，指尖摩挲着易拉罐拉环，“我以为你这种大忙人，平时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在你和小念面前，崩多少次都有可能。”陆程洲的声音轻得像叹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掌。
方瑜听着他的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的目光与陆程洲交汇，看到他眼底的深情与担忧，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是被在乎、被重视的感觉，让她觉得此刻的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