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个仪式感
“我不傻。”
面对朋友的质疑,孟津气定神闲,还带点小雀跃:“我只是比起不停揣测他的心理状态,更想踏踏实实享受现在两个人的相处,再说了,他就是被我吃得死死,离都离不开我,还跟家里人放狠话非我不可,当我面还不好意思讲……”
讲到最后孟津开始添油加醋。
柳戴青一脸鄙视,拿起手中的气球朝孟津脑袋上丢。
孟津没把所有事都跟朋友讲,比如傅洛可能存在的危险脾性,比如傅洛那些复杂的家庭问题,再比如,他也没说清楚怎么就和傅洛发展到见家长还收了礼的关系。
昨天提早离开傅洛家,其实不是赶回来忙工作,而孟津现在在家里打气球也纯属意外。
柳戴青是刚好联系上,知道孟津已经回家就赶过来问八卦。
到了之后可以说是触目惊心,柳戴青发现孟津要在家门口整一个花里胡哨的告白现场。
虽然一边吐槽不断,但气球照打不误,大半天下来两人一直楼上楼下跑,柳戴青被征用了当苦力,又是搬花又是安装灯带。
布置完了,临走柳戴青还在劝孟津三思,然后再一次质疑孟津:“你不是说傅洛都爱你爱到要死要活非你不可,那为什么是你在整这一出?”
柳戴青现在看孟津就像在看不成器的儿子,除了质疑孟津是傻了吧唧的恋爱脑,还质疑孟津的审美,他站在电梯口,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说整个布置浮夸还做作。
“你个直男,你懂什么。”孟津也觉得浮夸,也不忍直视,但他必须撑住自己的场子,坚持说,“这叫仪式感!”
孟津把柳戴青轰走后,回头一看,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蹑手蹑脚地去拆几个气球试图挽救一下。
本来只是打算买束花,被花店店员一鼓动,气球和红毯都整了下来,确实浮夸,孟津看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下来。
适应了之后才给傅洛打电话,问到哪了。
“半个小时后到。”傅洛在电话中问他,“要不要我在楼下等你,出去吃饭?”
“不要!”孟津差点急起来,“你上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好。”傅洛挂断,吩咐司机掉头回去。
司机可能早就迷惑了,跨市几个小时的车程好不容易到家了,老板却突然不下车,也没给目的地,要求再绕几圈。
很多事傅洛都知道,他看到孟津在小区门口搬花束,大概能猜出一二,昨天孟津突然要先走,他表面没说什么,但私底下会把孟津的行程都查一遍,然后得知孟津不是忙工作,是去找了韩思思的生母梁艳华。
一出电梯入目就是满地红玫瑰,彩灯一闪一闪,两边房门之间金色和深蓝色气球成串成串飘着,鲜花铺路指向孟津家,房门没关,傍晚时分的屋内落满余晖。
“看起来会不会很尴尬?”孟津有些别扭,他站在落地窗前,拽着窗帘还在犹豫要不要拉上。
傅洛摇头,四周望了一圈后缓缓走向孟津。
窗帘没能拉上,手被傅洛握了下来,孟津要问“看起来是不是很俗气很浮夸”,还未说出口,傅洛先说:“手怎么了?”
让玫瑰的刺在手腕上划拉了一条小小的口子,不深,所以孟津没做处理,解释了一句:“都没流血,不用管,只是刚刚洗澡泡了热水,看上去才有点红……”
停顿一下,孟津咧嘴笑了起来,将本来规划好的流程跳到最后一步,直接就说:“我洗过澡,那个什么也做好了。”
傅洛显然不在这个情绪上,轻轻地摩挲几下在伤口,确认道:“玫瑰枝干有没有腐烂,会不会存在感染的风险?”
说着,握上孟津的手要往外走,建议去医院检查。
“去医院来不及的,这点小破皮恐怕还没到医院它就已经愈合了。”孟津及时抽出手,提醒傅洛,“你先看看这个布置啊,就算看起来很浮夸,假装惊喜一下也行。”
傅洛脑袋都没转开,重新握上孟津的手,在那条很快就要愈合的伤口边缘抚摸,换了注意力也是在看孟津的衣着。
乍一看孟津的衣服没什么不同,是那套商务风格的衬衫加风衣,但衬衫是傅洛的,偏大了点,没扣全的衣领下隐隐约约露出锁骨以下的皮肤。
“乱流程了,这个放到最后!”孟津再次抽出手,裹紧了外套,瞥着小眼神示意傅洛跟上。
走开去到茶几那边,孟津拿起上面一捧玫瑰塞给傅洛,站得笔直,刚要开口又觉得流程不对,把傅洛已经抱上的玫瑰拿了回来。
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哥”,然后递出花束再说:“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接受我的交往请求吗?”
傅洛很不解,但笑意根本止不住,也没多说什么,伸手就要接花。
没能接过去。孟津拿着不放,坚持维护自己的仪式感:“你至少要应一声’好‘。”
傅洛配合地说:“好。”只是他可能没有孟津那么注重仪式感,不在意捧在怀里的什么花,也感受不到孟津做这些的喜悦在哪,他关心的是:“等你新鲜劲过了,也不能放弃我。”
傅洛讲得很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孟津上次就想问,’放弃‘这个词汇怎么能用在年轻人发展感情?说好的顺其自然呢?话到嘴边最后却没提。像他这样,从小有妈妈言语上的关爱,有一堆关系很铁的死党,年纪还小的时候都产生过被放弃了的无助,更何况是傅洛。
也许傅洛依赖人的方式比较别具一格?孟津自从换了层“他喜欢我”的滤镜后,思考事情的方向都积极了不少,他踮起脚,有模有样凑过去亲了下傅洛的额头,然后拍拍傅洛肩膀,老道地说:“咱俩好好处,以后有汤喝汤有肉吃肉,我不亏待你,你也不能老在心里面敲我小算盘。”
傅洛点头说:“好。”
孟津趁机问:“视频真的不能删掉吗?”
傅洛摇头说:“不能。”
“没事,慢慢来,慢慢建立信任。”孟津咧着笑,把傅洛怀里的花束拿掉放回茶几,说道,“下一个流程。”
他把傅洛拉到餐桌那头,让傅洛打开桌上的一个袋子,一边嘱咐:“要是看了不高兴,你要告诉我,冲我发火也行,不能憋情绪。”
袋子挺大,里面装了很多小玩意,有陈旧的破拨浪鼓,有织了一半的毛线球,也有精致的婴儿袜子,最抢眼的是一张发黄老照片。
一张看得出是为了留作纪念特意去照相馆拍的照片,傅洛母亲在遇事之前拍的―――定格在她与腹中胎儿互动的画面。
“我听思思说,早几年你们姥爷和小姨有时候会在想念你母亲时,表达出替她不甘的态度,认为她固执,认为她应该干脆地把孩子打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孟津从侧面很轻地环抱住傅洛,讲得谨慎小心,“然后我去问了梁艳华,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月份太大,打掉比生下来还冒风险。”
傅洛刚刚抱上鲜花还会凑近闻一闻,现在却对桌子上的东西不为所动,连碰都不去碰。
“这段时间跟拍思思我才知道,迎接一个小孩的出生要面临很多不安,有时候这种亲情牵绊不是与生俱来的,思思自己都偷偷预约过三次打胎,不过每次到最后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