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
枪声
“小宝,当初打时述最狠的是哪个管教啊?”
杜文清混不吝地叼着根烟,在海滩上开口问道。
他身后是几辆轰鸣的警车,那是他的底气,更是他的后盾,而杜文清则像是独坐高台的将军,就要完成一场收官之战,因此穿得极其庄重。
目所穷处,是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氛围。
“就……就是霞姐,她不仅往死里打时述、打我们,还抢了谈义伦的一筐鸡蛋……我们都恨死她了。”
杜文清的唇缝里吐出一缕烟雾,冲身后说:“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吗兄弟们?”
“知道了!”
这批警车兵分几路,在海市的大小街道穿梭,最终全围堵在霞姐小区的几个路口,看起来不像是来保护霞姐的,倒像是捉拿这个霞姐归案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杜文清就是要声势浩大地告诉谈义伦,他要保护好霞姐,保护好这样一位人品稀碎的人,这样才能引老虎出山。
想当初时述还为谈义伦流下了眼泪,哭得悲痛欲绝。不知道如果告诉时述真相,他的泪如今会变成什么化学成分,会不会踹过去的自己几脚。
围观的几个大妈压根不知道这阵仗是怎么回事、为谁而来,拉着为首的杜文清,八卦道:“小伙子,今天又有谁死了?是我们小区的吗?”
杜文清心想霞姐确实可以死一死。
他是跟时述互殴过,但那不是一方压制另一方,而是势均力敌的对抗,下手也有轻重,总会留有分寸。
更多的时候,他俩的打斗不过是调情的一种方式,打完再去做一次,或者两次,才能中和杜文清那惊人的体力。
霞姐殴打小时述,是她带罪的不义之举,是对弱者的强势碾压。
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杜文清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说了句“放心”,就吩咐其余警力在外面等着,单刀一人去找霞姐了。
“叮铃——”
是霞姐的门铃轻响。
杜文清靠墙支着脑袋,从外面的猫眼向里探去,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女子向他缓缓逼近。
杜文清说明了来意,霞姐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
“这群小王八蛋贱种坯子们,早知道老子把他们全都打死!”霞姐当着杜文清的面肆意辱骂着他们,却不知面前的杜队也与那福利院颇有渊源。
从“百梦成真”走出来了一位值得活在他心里的人。
杜文清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稳了稳情绪,说:“请不要当着人民警察的面,说任何关于违法乱纪的假设,我可是属手铐的。”
霞姐道:“我知道啦,可你是来保护我的,所以我说说又怎么啦,难道你还要把我抓起来呀。”
她的那脸横肉顿时让杜文清有点反胃,恨不得当场就撒手走人。
“我不会抓你的。”杜文清咬着牙道。
他带路走在前面,霞姐则完全在他的保护下一步步走下楼梯,这段路程极其漫长与痛苦,后来在杜文清看来,也成为了重大的失误——他怎么没有清空对面的楼房,他为什么不穿防弹衣?为什么他会那么蠢?
“砰砰砰!”
杜文清感到一阵灼热从肩膀和腹部擦过,紧接着似乎闻到了火烤牛肉的味道,后来他才因为无法形容的剧痛而闷哼了一声,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有点要魂飞魄散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来,杜文清便立刻跪地倒下了。
他失去了意识。
听见枪响的警察立刻封了那栋楼,并随着声源去对面搜人。
看见杜文清昏倒并流血的龚倩大喊了一声,上前按压住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边声泪俱下地给120打去电话。
龚倩深知救护车每晚来一分钟,杜文清就多一分的危险,所以当她看到被一枪爆头的霞姐时,一时竟不知道保护她的价值在哪里。
杜文清活着比霞姐的生有意义多了。
张月婷比龚倩晚来了一步,她指着对街谈义伦的身影说:“好在抓到了,这样就算谈义伦没有直接能证明他与碎尸案有关的证据,当众枪击刑警队长的罪名就够他受的了。”
不过很快她的泪水也流了下来,杜队为什么总是冲那么靠前,有时候他明明可以只发号施令的,那么拼可能连命都拼没了。
也许……杜队是怕他的兄弟们受伤吧。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他进行了简易的止血,听闻这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后,全都震惊了,监控仪上的血压值一点点变低,所有人都揪起一颗心。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
这时所有支队的小伙伴全部赶到,对护士站说如果需要血源的话他们都可以帮忙献血。时间一点点流逝,恍如过了一整个世纪,连平时那么不喜欢杜文清的王拓,今天都献了400毫升的血,他是真的不想杜文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宋寒冰直接在门外哭成了泪人,他是ab型血,根本帮不上杜文清的忙。
杜文清进抢救室的样子触目可知,情况非常不好,如果……如果杜文清真的走了,他的未来可就真的空荡无人了。
想到这里,宋寒冰哭得更厉害,眼睛也已红肿。
灯骤然熄灭。
所有人均立刻站立起来,像是看着珍贵的宝贝一般看着杜文清被推出来,他身上缠满纱带,人昏昏沉沉地睡着。主刀的医生脱下眼镜,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们队长也是命大,两枪都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就是出血有点多,还有点气胸,先过了这几天的危险期,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注意,这段时间他需要静养,你们没事就不要给他说工作上的事情了。”
医生环顾了一周,“你们谁是他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