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了些话
她听到了些话
文乔扭头望着她,以为是前来做衣服的客人,语气十分热情:“您这么晚才过来呀,看看需要做点什么?”
女人并不理她,继续打量着铺子里面各个角落。
该是比较寡言的人,文乔这么想着,又开始忙起手里的活儿,任她在铺子里转悠。
怎料那女人并不满足于此,径直穿过裁缝铺往住宅区域走了去。
文乔这才站起身尝试阻止:“你好,再往里面是私人住所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听了这话,女人便不再往前,缓缓转了个身面对着她。
文乔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脸,便往前走了两步。
屋里没有很亮,女人又立于阴影中,周身的暗色像是将所有的光都吸尽了。
她淡笑一声开了口:“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在这里。”
在文乔近乎惊悚慌乱的表情里,女人脱下了帽子,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将文乔身上藏着的怯意一点点挖出来。
文乔手里握着的剪刀掉到地上,认出女人的一瞬间,唇角止不住地发抖。
慌乱中,她想到了逃。
只是转身刚跑到门框处,小巷的暗影里又露出来一位老人。
老人眉眼间满是愤怒和悲怆,她一步一步往里紧逼,气急败坏低吼道:“你还要跑去哪里?”
文乔近乎呆滞地站在那儿,浑身的底气被猛地抽干,十几秒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死死垂着脑袋,抽泣声渐渐失控。
老人便是冷老太太,之前的黑衣女人是她的管家。
管家走到冷老太身边站定,压着嗓音问文乔:“孩子呢?”
文乔两只手撑在地上,缓缓擡起头,喉咙发出几声“呃呃”的怪响,夹杂着牙齿不受控般打颤的声音。
冷老太也不逼她,拎过来一只凳子坐在上面等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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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艾野,陪陈雨做完今天的讲座,匆匆往苍镇赶着路。
她担心给文乔带的酥糖压碎了,一直小心护在身前,心里揣摩着该怎样同文乔讲这些小吃的价格,会让她吃的开心些。
温城市区离苍镇远一些,需要乘坐公交车到开往县城的大巴站点,再从大巴站点坐车到各个县里。
最后,还要倒一趟县城到苍镇的车。
快到镇上的时候,车上剩下的乘客已经寥寥无几了,个个靠着座椅阖眼休息。
艾野将头靠在一侧,看外面的景色如流水般往后退。她的眸光没有那么聚焦,思维飘散在沿途的景致里。
忽然想起几年前读中学时,骑自行车去上学的日子。那时路窄些,遇到拉货的大卡车总要往边上躲躲才安心。
如今道路两旁新栽的景观树已经长出些模样,连几处原本不起眼的小餐馆,都换成了连锁的便利店。
她没同文乔说今晚回家的事,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夜色沉沉压在窄巷上空。
走到小巷口附近时,艾野隐约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那车看起来很气派,是杭城的牌子。
艾野抱着酥糖继续往里走,望着裁缝铺渗出来的光,唇角不自觉跟着弯了弯,在离家几步远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讲话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吗?艾野心疼着文乔的辛苦,往前迈了两步,忽地顿住了脚。
她耳朵竟然认得出那声音。
巷子黑乎乎一长条,只有住户们家里往外透着的一点点光源,艾野左右看了看,小心挨着墙往前挪着。
她往前倾了倾上身,眸光透过门框上那条缝隙往里望去。
冷家老太太怎么会在这里?想到这个老太太之前奇怪的举止,艾野掌心沁了抹细汗,怎么还找家里来了?
可接下来冷老太的一句话,让艾野身上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冷老太说:“林安那孩子我在邶市见过了,肩膀那处胎记,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句话猛地扎进艾野耳孔,仿佛将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急促的呼吸冲撞着喉咙,耳朵里的轰鸣声也愈演愈烈。
她下意识地扶着门框蹲下去,一双眼紧紧盯着那道缝。
可接下来屋里聊天的声音像是被刻意压低,加上她耳朵“嗡嗡”作响,听得不是很真切。
只隐约听到冷老太像是问了一句话:“你是说,当年石远也在现场出现过?”
其实“石远”两个字艾野并没有听得很真切,恍惚中只知道她们提了这个人。
文乔垂着头回答:“是的。”
与此同时,一只有着深色毛发的小狗朝艾野这边跑来,小狗站在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望着她。没过多久,“汪汪”叫了两声。
里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艾野起身往巷口跑去,她平时习惯穿帆布鞋,此时也算帮了很大的忙,踩在地板上的动静没有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