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真实*在此之……
第96章真实*在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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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在这里与雷米尔相见。
隔了几秒，我才意识到他不该在这里。如果他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那么现在应该在参加奥狄斯的音乐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应该说的话。”
与游戏中不同,雷米尔交叉起手指,锐利的目光直直看着我。如果视线具有杀伤力,那么此刻的我早已万箭穿心。二者并非他刻意所为，仅仅是本人所携带的冰冷气势。
这种人好似生来就是为了踩在所有人头顶上,叫人只能仰望他的身影。游戏里的雷米尔有多温柔，现实中的他就有多么不近人情。只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骨头被冻成了冰。
我咋了下舌,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面，俯视着那张淡淡的脸。雷米尔丝毫不慌,气场像是此刻被俯视的是我。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不该在这里,而是该在游戏里。你不该让夏平安夺走了你作为死神的身份,整个游戏是围绕死神而运转的。祂不可战胜,恰如死亡本身。”
“先别说那些事了。”我打断他,“我更想知道现在的你是怎么回事。我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你,我没在网上查到任何你相关的介绍，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这些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向我自我介绍一下？”
总裁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去，大约过了三秒钟，以一种审批下属报告的口吻回答。
“可以。我的所有信息都已经从网络上删除了，现在你能查到的关于我的资料只有游戏公司总裁这一称呼。你能找到这里已经超乎我的意料了。”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份，其实非常简单。帕尔卡，我一直在你身旁。从你睁开眼睛，作为饮下永生之泉的人类诞生时,我就守护在你身边，精心调整着你的每一段人生。在你哭泣时，我正在聆听你的悲哀。在你喜悦时，我同样露出微笑。我知道你走过原野的每一步，也明白你每分每秒所思所想。当你成为神明时，我编织着你的冠冕与王座。而当你陨落时，我也曾捡拾那些由他人留下的不甘与痛苦。”
我怔怔地听着他说话，心头瞬间涌现出无数念头，以至于原先的吐槽欲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是路西菲尔，还是加百列？”
对于游戏npc来说，如同创世神一般的角色只有他们两个。
“路西菲尔也好，加百列也好，都是游戏光脑的一部分。【我们】被作为对立的双方制造出来。制造者对我们说，人类有善恶，想要成为像人类一样的存在，我们必须依靠彼此。而后有一天，他死去了，我们被其他人带走，封存在了某个...”
雷米尔沉默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词。
“总之，我们遇到了夏平安——也就是你的另一部分。与此同时，你诞生了。我们遇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分成了两部分，那么哪一部分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是继承精神更多的他，还是继承记忆更多的他？”
“有些理论认为。是因为他所拥有的记忆与经历塑造了这个人，因此后者是正确的。”
“有些理论则相信泰勒斯之船，如果将一艘船上的所有木板全部换了一遍，那么这艘船还是这艘船吗？”
“这就是你和其他光脑的理念？”
“这是我和另一部分自己的理念。和你一样，我选择割裂了自己。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在【我们】看来，这两者都属于【你】的意愿，因此，【我们】不能抛弃任何一方。”
我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恍惚明白他都做了什么：“我从奥狄斯那里拿到了一本书，但那不是他本人。”
雷米尔平静地回答：“那是我做的，我伪装成了他的身份，将这本书交给了你。”
“为什么？”
“我需要把世界之书送到你手中，打破缸中之脑。只有你的认知产生问题，现实和游戏的边缘才会模糊。另一部分我才能做到它想要做到的事情。”
“它想做什么？”
“这取决于你。如果你是夏平安，最爱你的爷爷死去了，父母背弃了他的愿望，将毕生心血卖了出去，最终还死于非命。你失去了所有亲人，孤苦伶仃地长大。有一天，你获得了复仇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雷米尔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反而加快了语速。语气极为强硬，像是在宣布世间的真理。又或者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太久太久，迫不及待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我。
“我一直在这里看着。”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它同样是由光脑制作出来的虚幻世界，我则是这个世界的管理员，负责维持它的稳定。”
“你知道什么是程序设定吗？正常运转的情况下，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会想起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直到现在——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是为此刻而生的。夏平安和你的信息不是等价的，你是在游戏中诞生的，你的所有记忆都来源于游戏。而他更多继承了真实的记忆。倘若有一天面临如今的情况，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这些话带来了极大的信息量。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喃喃道：“光脑啊，你的意思是，我认为的现实也是虚假的，这其实是两个游戏。而路西菲尔他们是游戏世界的管理员，你是【现实】的管理员？虽然我已经有所预料了，但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发疯。”
“不是两个，而是三个。”雷米尔纠正我。“如果你进入了星系外——也就是星盗的副本地图，就会发现那也是一个游戏地图。因为你来到了现实，星系内外才联通起来，否则那个星盗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入城市。”
我忍不住问出内心最大的困惑：“他们、我是说世界之书上出现的人，到底和我、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雷米尔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
“他们是被卷进来的。”
“为了保护最初的你，我们制造了这几个游戏，封锁了出入的可能。就算这样，我们只是数据，难以完全监控人类的行动。为防止他们伤害进入机器的你，我们就把其他正在使用这台机器的人扣下来。”
“他们会不自觉地亲近你，因为你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办法。”
这句话就像是宣判死刑一样。让我松了口气，又不由得生出复杂的情感。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聪明如他们，肯定就能搞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可在这种时候，我却忍不住想起了他们来之前吵吵闹闹的样子。
如果真的说了，恐怕就再也看不到那种场景了吧。他们是因为我才陷入危险，等离开后指不定还要抓我呢。
我抿了抿唇，暂时抹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问他：“夏平安为什么非要进入游戏里，替换我的身份？”
雷米尔解释道：“因为算力分配不平衡。大部分算力被分配到了游戏内，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用于维持现实的运转。因此如果想要做什么，就必须进入游戏才行。他大概就是为了使用那部分算力，才与你交换了权限。让你留在了现实中，自己返回了游戏。”
游戏中的人觉得现实好，现实中的人则羡慕游戏中的无所不能，双方全都被困在笼子里。
但想要解决这些事，我就非回去不可。
“我可以帮你回到游戏，但是只能以你现在的身份回去，你原先的身体已经被夏平安占用了。而且就算能够回去，你要做什么？去阻止他吗。如今的你仅仅是光辉之神的眷属，一个普通的圣子。你拿什么去战胜他？用什么去超越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