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番外2平行世界
蝉声像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凝滞的暑气。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便利店冰柜的嗡鸣混在蝉噪里，活像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
自星浆体事件后，已经成为特级的高专二人组，开始了单独出任务的繁忙时期，今日难得有了闲暇的时间可以一起吃顿午饭。
夏油杰在荞麦面馆的冷气里，盯着冰美式咖啡杯沿凝结的水珠出神。隔壁桌小孩不小心打翻了麦茶，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地面上，逐渐漫过他的影子，像那天顺着石板缝隙蔓延的血。
“唔，饱啦~”五条悟把空碗摞成危楼，正值发育阶段的高中生，食量惊人。
他掏出草莓味的pocky饼干，抬头看向电视机节目，蓝眼睛在电视荧光下闪闪发亮。
电视机里搞笑艺人正用香蕉皮表演滑倒，他跟着观众一起大笑，丝毫不在乎墨镜滑到鼻尖，鞋尖却无意识地轻叩着夏油杰的椅子腿——咚、咚，像倒计时的秒针。
夏油杰叹了口气，无奈地规劝自己的好大儿：“悟，坐好！”
“咦唏，悟~坐好~”五条悟瘪着嘴，模仿夏油杰的口吻，成功让他火冒三丈。
这时，电视屏幕突然雪花闪动。
“紧急插播。”女主播头顶趴着毛绒香蕉猴玩偶，用甜甜的声线宣布，“从今日起东京都所有中小学必修课加入睡蕉小猴保育知识~要像爱惜自己的心跳一样爱护蕉蕉哦！”
“是恶作剧吗？杰，你觉不觉得这猴子哪里都是......”五条悟扯了扯夏油衣袖，发现挚友正盯着窗外街对面的便利店店员发呆。
——那个昨天还凶巴巴的大婶，此刻正温柔地擦拭着收银台上的香蕉猴贴纸。
“人类本就是未开化的猴子。”夏油杰突然开口，“区别只是有些人学会了穿西装。”冰咖啡杯壁的水珠滑到他虎口的茧上，像一道小型溃堤。
他的眼前闪过天内理子溅在石板上的血，那些欢呼的教徒面孔又在视网膜上燃烧，他好像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似乎比此刻被他捏得咔咔作响的冰咖啡更吵。
“哇，文艺青年发病了。”五条悟眨眨眼，笑着调侃。他看向夏油杰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的面碗，鼓着脸抱怨道，“你不想吃面的话，还硬拉我来这里，应该去吃蛋糕啊。”
“别忘了，愿赌服输。”夏油杰冷淡指出事实。他看着面前的荞麦面，往日里最喜欢的食物，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
他的胃里总有胀气反胃的感觉，夜深人静时会有种想要大吐特吐，吐出所有秽恶的冲动：“我只是胃口不太好，大约是苦夏了吧。”
五条悟丝毫没留意到他的异常，伸手将墨镜推到自己头顶：“看那边！”巷口两个上班族正用香蕉皮互相投掷，发出尖锐的“蕉蕉”笑声。更奇怪的是，路过的警察居然只掏出手机拍摄，镜头反光里，只能看到他咧开的嘴角。
有些诡异的场景，但五条悟的六眼里，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咒力痕迹。
“窗的报告。”夜蛾的简讯在此时弹出，“新宿出现特级咒灵反应，速去调查。”
五条悟按灭手机，发现夏油杰已经站起来。
“走吧。”夏油杰推开店门，热浪裹挟着远处“蕉蕉”的欢呼声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冷硬而疲倦，“去看看猴…人类又造出了什么咒灵吧。”
*
当两人踏进新宿歌舞伎町时，咒力的痕迹开始明显起来。
在五条悟的眼中，整条街道的咒力流动像被搅浑的泥浆，无数细小的灰色丝线正从广告屏里的香蕉猴动画中渗出，缠绕在行人脖颈上。
而被咒力缠绕的人群，混乱无序行为诡异，嘴里不断念叨着“蕉”“蕉”的字眼。
“这是怎么回事？”夏油杰召唤出虹龙，“他们是......被操控了？”
话音未落，橱窗里的模特猛然间集体转头。它们的塑料面孔融化成毛茸茸的猴脸。
一只巨大的恐龙型咒灵从阴影中冒出，头部竟顶着笨重的电视机，画面上的卡通猴子，正不断发出刺耳魔性的笑声。
虹龙喷吐的咒力波被咒灵躲开，五条悟的“赫”紧随其后，轰碎咒灵的脑袋。
路边的行人也开始异变，纷纷化作猴子的模样。
正在为客人端上午餐的服务员，遵从本性，将食品砸到客人脸上；可悲的牛马打工人，对着黑屏的电话，大骂黑心的上司“kpi！草你蕉！”；正在开车的司机，居然长臂一伸跳出车窗，在车顶开始跳舞，徒留汽车接连相撞，酿成惨剧……
整个世界都混乱起来，人间在此刻坍缩成猴山。人们像峨眉山上的老表一样，只剩粗鲁原始的野性。
“没办法阻止了，先回高专！”五条悟拽着夏油杰瞬移，却在操场撞见叼着香烟的猴子，黑着眼眶疲惫地歪头发出“蕉蕉”声，它伸手就要来扯五条悟的墨镜。
在五条悟躲开后，家入猴子暴躁地发出吱吱声和“蕉蕉”的叫骂声，伸爪就扯下操场的草皮朝二人砸过来。
“这可比上次的咒骸恶作剧刺激多了。”五条悟边逃边用六眼扫视整个学校，“七海在资料室......灰原在树上......夜蛾为什么还在织东西？”
夏油杰的目光也僵住了。他看见变成猴子的七海建人正在撕毁任务报告，边撕还边吐口水，而灰原雄正用自己的门牙做铲子，把操场沙坑堆成了香蕉形状。
“悟，这些真的是人类变的？”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百分百纯人类哦~”在五条悟的六眼中，这些猴子的身体内可都有人类的咒力运转线路。
他掏出手机，把夏油杰和他身后的家入硝子拍进相框里：“来笑一个！”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夏油杰鬼使神差地比出剪刀手，却没注意到背后的家入小猴已经一跃而起。
“嗷——”夏油杰没忍住发出惨叫，家入小猴的一只爪子扯上他的刘海，另一只试图扣他的眼睛。察觉他的挣扎后，猴子一口咬向他的耳朵。
“咔嚓”“咔嚓”五条悟幸灾乐祸的同时，还不忘及时拍下所有人的黑历史。
“噗哈......嘎！”五条悟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唐老鸭。他镜头里拍下的不止是夏油杰扭曲的表情，还有夜蛾猴子用毛线缠住栏杆，正像人猿泰山般荡过来的惊悚画面。
“跑！！”夏油杰甩开家入猴时，拽断了三根自己的头发。他们冲向宿舍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蕉蕉”声，如同某种邪恶的进行曲。
两人逃进宿舍时，天花板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丹恒手持击云枪，身后跟着乱破和穹，从裂缝中走出。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色如常，目光却紧盯着他们，心下暗自警惕着。
“这里就是空间裂缝的目的地了。”穹打量了一下环境和五条悟说，“咦，怎么是咒术高专？”
“原来球棒·忍者阁下来过此处？”乱破点点头。
丹恒看了一眼对面稚气一些，比成年时矮几公分的五条悟，以及只在记忆中见过的夏油杰，笃定地开口道：“并非是我们熟知的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