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018
往昔/018
夏以臻的胳膊大包在第二天睡醒后肿得更高了。
一连几日,早上起床都费劲,等把衣服穿好,一条小命只剩一半。
如今夏以臻刷牙洗脸不动胳膊,只动脑袋,盛朗偶尔路过看到,只觉得背影非常怪异。
吃饭更是诡异。
两只胳膊夹着,吃干的时一动不动,喝稀的就像要她命。粥草草往嘴里一灌,就站起来说:喝完了!
盛朗看着半碗粥底,皱着眉头说:“坐下。”又用勺子一勺勺刮干净,插到她嘴边说,“给我好好吃完。”
即便这样,夏以臻每天早上还是照例去敲门,抱着一根笤帚,说要进来打扫卫生。
盛朗拉开门,就靠在门边看她,只觉得出奇好笑。看她那股认真的样子,好像真能干什么似的。
夏以臻进来扫视一圈,问需不需要铺床,叠被,又问要不要倒垃圾。
盛朗瞥见她自己的被子都没叠,也问得那么坦荡,只笑着说你随便。
夏以臻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盛朗……你们燕大的宿管检查卫生,标准很高吗?怎么和部队似的?”
盛朗道:“不清楚,我不住校。我和发小合租。”
夏以臻哦一声,又问:“你怎么不住家里?”
“我爸再婚了,所以我自己过,以后都是。”盛朗看她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又问,“怎么了?”
“没关系盛朗。”夏以臻突然笑了笑,“我在想,要是没有更好的地方,今年过年你就留在这过吧!我们三个过。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你说呢?”
盛朗看了她一会儿,又把视线挪开去看窗外的朗日晴空,点了点头。
阳光很好,令人心驰神往。他听到上天在说有人很幸运。
“好吗?”夏以臻又问。
“行啊。”盛朗笑笑,“知道过年忙,你提前拉壮丁呢?”
夏以臻脸一热,最近她吃得不少,活干得却不多,这恐怕又是在点她呢。
她赶紧又问有没有脏衣服需要洗,短袖她能洗……纯手洗……保证洗得好。
盛朗正好想起来,他拿出一只新买的凡士林丢给她:“就你那手刺儿还洗衣服,赶紧治吧,延误治疗就得截肢。手还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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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回也就更熟悉了些。
夏以臻后来几日也不去刻意关中间的门,白日的时候盛朗常常在楼下忙,晚饭后两人各屋坐着,开着门,也偶尔闲聊几句。
盛朗每天帮他涂两次药,帮她吹一次头发。
一开始也是杵在那吹,后来夏以臻撑着腰嫌累,改为坐在床上吹。
盛朗站在她面前,在她脑袋上一顿摸,夏以臻黑眼珠向上瞧着,看盛朗手腕的皮筋在她面前晃。
突然有天她忍不住了问:“你又不扎辫子,戴着它干嘛呀?”
“我捡的,你感兴趣?”
“我有什么感兴趣的!一模一样的我就有好几个呢。”
“是吗?”盛朗笑了声,“那可真巧。”
夏以臻擡头看到盛朗的脸,眉眼还是冷峻的,嘴角却敛敛含笑……她从下往上看,心说竟然有人这个角度也好看,她如果是上镜课老师,肯定喜欢他。
盛朗被看了一会儿道:“看什么呢?又烫着了?”他去试了试风的温度。
“没什么。”夏以臻收回眼睛,“我在看你的皮筋。”
她沉了沉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女朋友让你戴的,我们学校好多男生都这么搞,幼稚死了。”说完又擡起头:“幼稚吧?”
“说了没女朋友。”
盛朗顿了顿,突然道:“但我喜欢她。”
夏以臻停了一会儿,也十分突然地说:“好了,可以了。我要睡觉。”
她很快就站起来去把吹风机的电拔了,又像胳膊肘彻底好了一样,把电线往吹风机上用力缠了十几圈,塞进抽屉。
夏以臻掀起被子,爬着钻进被子里说:“麻烦你出去时把门关上。再见。”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盛朗还站在她床前,夏以臻已经躺下了,眼睛闭着,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盛朗低头瞧她:“睡着了?”
夏以臻不说话,看样真睡了。盛朗又说:“我有话跟你说,不说了?”
夏以臻仍是不说话。盛朗笑了声,帮她拉了拉被子道:“就你这还五星级服务呢,起得比房客还晚,被子都是我叠,伺候了你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早点起来给我叠叠被。”
他说完再度看了眼夏以臻鼓起的被窝,一片平静,连呼吸都停了。盛朗带着笑意看了一会儿,退出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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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夏以臻的胳膊神奇地好了。她天不亮就来敲门,盛朗还没起床,她就开始敲。
盛朗说了声请进,很快就看见夏以臻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进来,进门后也不看他,像床上没人一样,也不管盛朗床没穿衣服,总之进来就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