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苹果(19)
“我一直很爱小果。”徐凭的背后靠着门将将支撑自己无力的身躯,心里想,一直很爱,从来没有放弃过。
陆过把手指按在他的唇角,不满意这个回答。
“不只是爱弟弟那样爱。”
我要你爱我,要你像爱一个男人一样爱我。
陆影帝俯下身,吻在自己贴着哥哥唇边的指尖,克制又强烈。
“哥哥说过的,小果是弟弟,弟弟是男朋友,你教我的诚实守信我都记得。”
哥哥不能自己说话不算数。
徐凭的心里炸开烟花,猝不及防却又心知肚明。
烟火升天是可以预料的绚烂,而陆过对他的占有欲,徐凭早就分明。
十几岁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徐凭接受得很坦然,可他最终还是把弟弟带坏了。
“哥哥,给我一个答案,说你不会抛弃小果,说你永远爱我。”陆过用最卑微的语气说着命令的话。他是沙漠里等待雨水的一棵小草,仿佛只要徐凭一句不同意他就会在阳光下遍体鳞伤地枯萎。
徐凭刚从他的伤痕里走过,哪里舍得他枯萎。
他的眼泪滴在陆过打着绷带的右臂,像浇灌初生的幼苗。
徐凭歪着头,眼神临下扫过陆影帝的每一寸肌肤,他用几乎窒息的声音呼唤:“小果,要不要亲亲哥哥?”
小傻子总想亲亲哥哥,吃小黄鱼的时候想,喝牛奶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梦醒了也想。
陆过忽而直起身,将徐凭整个拢在自己的怀抱里、按在破旧小旅馆的门后,欣喜又小心翼翼将一个吻落在哥哥的眉间。
没有雨水小草会死掉,没有哥哥小果也会死掉。
浅尝辄止的吻不能满足终于得偿所愿的陆影帝,他像是初生的孩子失去语言的能力,只能忘情地用亲吻表达心声。
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福利院里吃苹果的那个小孩儿终于在二十年后拥有了自己的苹果。
兵荒马乱的清晨,徐凭教会傻子什么是情爱,小果学得很好,把哥哥照顾得很好。
熟透的苹果滚落床边,染上每一寸芳香。
在失去思考能力的前一刻徐凭想,他生来就是要和小果绑在一起的。
灵魂和生命都绑在一起,受过的苦将他们推向有彼此的未来。
窗外响起陆陆续续的忙碌声响,陆影帝没有放肆到底,将兔子一样的哥哥搂在怀里,手掌抚摸哥哥腰上的疤,浅浅吻在徐凭的发间。
等回去吧,回到小出租屋,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他才敢拥有哥哥。
徐凭的眼角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羞的,很小声地问:“我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陆过说:“会的。”
“什么?”徐凭眼皮轻抬看不见人,只能感受到陆过笼罩在他身边的温度。
“哥哥在,我会更加认真工作。”演员连和谁闹绯闻都是公司定好的,晟新怎么可能放陆影帝自由恋爱,还是和一个男人。但陆过还是和哥哥开着玩笑。
“小果学坏了。”徐凭勾勾陆过的小拇指,抱怨着。
陆过无视他的抱怨,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徐凭的耳边小声呵气:“嗯,学坏了,学会欺负哥哥了。”
徐凭只有腰间盖着毯子,在陆影帝的攻势下弓着身子躲了又躲,半是屈服地无可奈何道:“小果。”
只是叫一声他的名字,陆过却觉得自己像重获新生一般,力量充盈他的四肢,爱意刻入他的骨肉。
于是他说:“哥,我爱你。”
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大张的旗鼓,在闹市喧嚣的一小片安宁里,陆影帝直白地倾吐自己从未掩盖过的爱意。
“你这种时候叫哥哥,我会觉得自己在犯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陆影帝的一声“哥哥”却轻易激起徐凭的背德感。
那时候朦朦胧胧想戳破的东西,徐凭知道是什么了。
是相依为命里雕琢出的刻骨爱意。
小果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爱人。
“那叫什么呢,你把瓶子哥哥的名字送给小兔子了,哥哥想让我叫什么?”
叫什么呢,徐凭想起阿灵电视剧里的称呼,一个也开不了口,脸色羞成红云。
他单知道男人可以爱男人,却不知道如何去和男人相爱。万幸小果在成为陆过之前是他的弟弟,徐凭对他有天然的爱意,只是任由爱意随着时间发酵,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徐凭陷入沉思的时候,陆过又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追问:“叫什么呢?”
徐凭想,没有比哥哥更好的称呼的。
“叫哥哥吧,你喜欢就好。”
被弟弟抱着亲近了一个清晨,徐凭的困意达到极限,入梦之前他仍旧想着小果的身世。徐凭反握回他的手腕:“哥哥会帮小果找到家的。”
“哥哥在哪里,小果的家就在哪里。”
陆过回答他,也回答自己。
徐凭又可以安稳地睡着了,像过去在云城那样,炎炎夏日贴着汗津津的弟弟,灵魂却从内到外都是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