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来日高处再见
翌日,大雪洋洋洒洒硬是压弯了树枝,墨婉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眉目因痛苦拧成死结,冷汗已湿透里衣。从昨夜起,墨婉的掌心就好像被万虫撕咬,伤口却看不出任何恶化的情形,怕云生、绿绮担心,用牙咬住被子,愣是撑过了一夜,可是现在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
绿绮、云生只当墨婉贪睡,想她昨日刚经过一番挣扎,正是疲困之时,不忍叫醒她。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极有节奏的响起,云生照看着炉火上的粥食,未曾起身,就好像守着天下宝贝似的,绿绮去开了门,身着深紫长袍的男子微微颔首,眉清目秀,眼神纯净,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墨婉呢?”
绿绮听见十四五岁的男子奔着小姐来,不禁想,这该不会是老爷为小姐新挑的夫婿吧,太小了吧,老爷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小姐摊上大事了呢,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姐,小声推让道:“我家小姐不在,公子还是请回吧。”
云生只是感到有一股纯净的仙气,走到门口,看见绿绮正在赶人,上前道:“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紫色长袍的少年不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墨婉的咒印昨晚复发了。”好像就在说一直蚂蚁被踩死了一样简单。
云生闻言色变,他虽不知这少年的身份,可看周身不凡,总不会有闲工夫一大早上灵秀山来,只为捉弄他们,而且昨日墨婉中了咒印之事,别人并不知情,便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绿绮,做出请的姿势。
少年看见云生放低姿态,甩袖而入,望见缩成一团的被子,一把掀开,被窝里的人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嘴唇一层血痂,拱成虾状,出声道:“把她扶起来,给她喂下这个。”少年递给云生一颗棕色的丹药,药香四处逃逸。
看墨婉服下丹药,仍是昏迷,低声道:“难道你们昨晚不知她的咒印发作了。”
绿绮眼里已是泪花点点,她要是再挡少年一分,小姐就要多痛苦一分,自己真的是蠢死了,“我们都以为小姐是睡熟了,一夜她都未作声啊。”
相比起云生的悔恨,少年的表情更耐人寻味,先是惊愕,而后轻笑,真是硬骨头,这痛苦换作他,也只能扛一夜而已。
“吕公子,昨日小姐明明已被医治,今日的伤势怎么还会反复?”绿绮出声询问。
云生摇头不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云生谦恭有礼。
“成尧。”少年望向云生算是回敬,瞥见他疑惑关忧的切切目光,解释道:“是师父让我来帮她调理身子的,五日后就要回玄山,所以现在得抓紧些。”成尧在玄山恃宠而骄惯了,平日与人说话都是必要之时,在外人看来一副孤傲高冷的模样,今日却是平白无故给他解释,大概是青衣男子温润如玉,惹得人亲近。
云生拧眉听完,这么快就又要离开了吗?“好,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大可开口。”
“叫我成尧就好。”
“好,成尧,在下吕云生,唤我云生即可。”云生不卑不亢,如碧空朗月澄净淡然。
“云生,找些干净些的布来,我给她换药。”成尧一边吩咐,一边走向床边,低头拆开墨婉掌心的布缕。
墨婉因猛地刺痛惊醒,睁眼看见深紫色的人形,定睛一瞧,“小神仙!”
云生端来一盆清水,看见墨婉好像与成尧相熟,“婉婉,你昨夜为何不吭声?”语气里藏不住的怒气怨意。
墨婉用另一只手挠挠头,卖乖道:“我还不是怕吵醒你们。”
“胡说。”绿绮端着纱布进来,听见云生的大喝,双腿一软,盘子差点从手中跌落。
墨婉偷瞄见云生铁青的脸,一脸失落难过。
云生看见墨婉低头不发一言,成尧饶有兴致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婉婉每次都如此任性,要是成尧今日不来,她极有可能忍上一日,每想到她疼痛扭曲的脸,他的心就好像被撕扯欲裂。
“成尧,婉婉怎么样了?”云生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出声询问盯着自己的紫衣男子。
“无妨,我给她上药就好,只是以后咒印复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成尧淡淡道。
云生紧张万分,“还会复发?难道就没有除掉咒印的法子吗?”
“有,杀了下咒之人。”成尧说得风轻云淡,别人的生死在他眼里不过如操纵蝼蚁一般。
“杀了她,这倒不至于。”墨婉略有所思,她的目的去杀人,她只是想要知道花一婉为何要置她于死地,这些痛苦只能逼得自己更加强大。
成尧望着数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沉静自若、隐忍有谋的模样,人家都可以狠下手来,你还不愿以牙还牙,倒是有意思。不过墨婉脸色猛地一转,让他猝不及防。
“小神仙,我好看吗?”墨婉随口一问。
“切。”成尧忘了自己已经盯着墨婉多时,别过脸,从袖里取出一个通体玉白的小瓷瓶,朝伤口处倒了白色的粉末。
墨婉疼得大吼,“臭小子,你能不能轻点。”
云生不好多加阻拦,现在知道疼了,昨夜不是可能耐了吗?看到墨婉蹙紧眉心,还是出声劝慰道:“婉婉,忍一下,马上就好。”
成尧听到这句话,好像生气泄恨般,用力系紧手中的布缕,毕了,还不忘大力捏下墨婉刚上完药的掌心。
惹得墨婉又是破口大骂:“臭小子,你欠揍啊!”
成尧得意一笑:“墨婉,你可别忘了,若是去了玄山在南寒大师座下,你可得唤我一声师兄呢?”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一旁的绿绮。
“吆,还师兄呢,你臭小子才多大,还想做我师兄?”墨婉看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不打压打压,难成大器。
成尧也不生气,神秘一笑,“你猜。”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随后朗声大笑,出门而去。
云生端来一碗热腾腾粘稠的粥食,轻轻搅拌,一勺糯糯的粥轻吹,递到墨婉唇边,墨婉左手正疼,还是一个左撇子,右手本就无力,遂就势咽了下去。
“婉婉,听说玄山的人一百岁相当于凡人的一岁,少说成尧也该活了千年了吧。”云生轻声说道。
墨婉顿时连脸都绿了,舌头打结了般,“云生,你说那臭小子最少也活了千年?”
云生继续吹着汤匙里的白色粥食,答道:“是的。”
墨婉挑眉道:“那就不亏了,想想他已活了千年,我至多才二十余年,唤他一声老祖宗都是应该的。”
云生摇摇头浅笑,看见婉婉此刻才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心情也愉悦起来。
“成尧,你怎么可以耍赖?”墨婉一袭月白色长衫,拍案而起,黑白子之夺现在又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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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尧倚着锦榻,看着对面面红耳赤的墨婉,不屑一顾。
“云生,云生。”墨婉唤道在一旁半握书卷,研读经典的云生。
云生无奈笑笑,走至墨婉身旁,已有三日,这两人除了互怼,就是玩闹。看见墨婉求助的目光,宠溺摸摸墨婉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