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9章险些露陷

那人穿得很厚，上身是翻毛的皮质坎肩，脚上是皮质长靴，跟后来见的那些枝江士兵穿得差不多。那时候的光线不好，看不清楚颜色，大概……就是常见的黄褐色。

可对方穿那么多，还是显得很瘦弱，而且不是很高，身长大概在……

林湘扭头看了看卢元晗，嗯，比他低，似乎……和她自己的身长差不多。

然后，那个人的背好像有点驼。

那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包括那人跑的时候，背总是微微向内弓着。

林湘睁开眼睛，看了看俘虏人群，没有不高又瘦的驼背的人。

有些枝江人见她看过来，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骨气，还要直立起自己的背部，下巴高扬，对林湘的眼神颇有些不屑。

想通过驼背这个特点恐怕找不出什么了。

林湘收回眼神，再次闭上眼，周围随副将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还有什么？

她拼命地问自己。

还有什么特点让她遗漏掉了？

林湘眉头紧锁。

她为了躲避搜查，钻进一个帐篷里，然后有人和她说话，让她看到地上的女子……

对了！

那时候她看到躺在地上的恰特时，经过格兹的身边，她看到了格兹的眼睛！

格兹的容貌很年轻，没有丝毫皱纹。

但他的眼睛很奇怪，和他的脸一点也不搭，根本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反而像七十多岁的老人，林湘想起之前在宫里见过的那些老公公和老嬷嬷的眼睛，就是格兹那个样子，浑浊无神，行将就木。

眼神浑浊的老人、男子。

林湘又一次睁开眼，看向枝江俘虏人群，眼神在每一个年迈的男子身上巡了一圈。

又一一过去检查，可他们要么眼睛已经瞎了，看不见了。

要么手已经没了，被砍断了。

随副将也帮着她一一检查，时不时张口说一句，“我觉得这个是。”

林湘摇摇头，都不是。

格兹手脚健全，没有丝毫假装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他们。

之前的人都不是，最后，她的眼神在一个微微驼背的瘦弱的老人身上停留了很久。

对方服饰破烂，正瘫坐在地上，看不清身高。

林湘走到老人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浑浊的眼睛转向她，“塔库。”

林湘看着他，低声问道，“能站起来吗？”

“站起来？”老人看着她，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你刚刚说什么？让我站起来？这条腿早就让你们大庆人砍断了！”

他挪了一下屁股，转过自己的右腿，膝盖一下软塌塌的。

接着他用力拍了拍软塌塌的裤管，发出闷闷的响声，那是空气鼓在一起被砸中的声音。

塔库砸完还不够，挥舞着双臂向四周乱抓。

“我们！”他指了指周围林湘刚刚查看过的老人，“都是被大庆人搞成这样的！你们大庆人是要遭天谴的！”

周围的士兵上前按住他挥舞的胳膊，从背后捆了。

随副将喝道，“放肆！”

“嘿！”塔库被捆了也不挣扎，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小猫崽子！柔弱得像朵花！狼爷我杀你们大庆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捂住他的嘴！”卢元晗皱眉道。

士兵脱了塔库的鞋，塞进他嘴里，“唔唔”，塔库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林湘皱了皱眉，既然这人腿是断的，那就不是了，那个格兹跑出去的时候很快，断肢不会这么灵活。

随副将看到她皱眉，以为她觉得大庆士兵太残忍，毕竟是个小娘子，肯定心里不好受的。

于是他解释道，“这些枝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士兵也是没有办法，我有一个兄弟，上战场也被枝江人砍断腿，可怜得很。”

林湘脑子里只顾想着谁是格兹，格兹在哪，顺口答了一句，“我明白，大庆将士做得很好。十年前那场仗后，这些枝江人在边境骚扰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皇上很高兴的。”

“啊？皇上？”随副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从林湘口中听到‘皇上’二字，而且语气里，她好像和皇上很熟。

卢元晗见状，加了一句，“这几年皇上不是时常都会封赏边境，要是不高兴，怎么会有封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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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副将挠了挠脑袋，笑了，“嘿嘿，也是，我们确实得了不少封赏。”

林湘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便道，“边疆将士的辛苦和功劳，大家心里都是感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