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57章为何

云芳被折风叫了过来，她们这些护卫和娘子一起来了永阳，平日里负责林湘院子里的安全和整个林府的护卫调动、值班什么的，很少能见到娘子。今日娘子突然叫她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进了前厅，她看见娘子一身粉色襦裙，臂间挂了粉色披帛，发髻插了一支碧玉的簪子，簪子一头微微翘起，显得娘子整个人都活泼起来。

云芳站在厅堂处，行了男子之间的抱拳礼。

她是护卫，为了活动起来方便，穿的男装，像平常女子做个万福礼不是不可以，但总是怪怪的，所幸娘子不是一个拘泥于礼数的人，从来没和她们计较过这些。

“云芳，有件事情我要交给你。”

站在林湘身后的飞羽领着周围伺候的侍女们，连同守在门口的侍女一起回避了。

飞羽临走时还给林湘和云芳关上了前厅的门，自己守在前面的院子里，离门口不远不近，既不会听到林湘和云芳在前厅里的说话声，也不会在林湘大点声叫她的时候听不到。

林湘看着飞羽把门带上，眼神移在云芳身上，“云芳，今日你乔装打扮一番，找一个印书坊，拿几个字块回来，用他们那里的纸，蘸上墨水，印一件事出来。”

“什么事？”

“罗家公然藐视律法，与柯家一起，将本该流放在外的罗家大郎接到了永阳。”

“什么？”

云芳很惊讶，不，其实用惊吓来讲更合适一些，柯家，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知道柯家是当今皇上的母家。

这样的事……

“娘子，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这可是柯家啊。”

她们几个护卫闲暇时上街，偶尔能听到一些学子们对天下大事的讨论。

其中有一次，这些学子争论起来，皇位到底应该传给谁，这些人当中，有一半觉得应该传给当今皇上和先帝的儿子，但还有一半觉得，皇位最终会在柯家手里。

林湘听到她的话突然笑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你也觉得柯家的人会坐上皇位？”

云芳摇摇头，“我只是一个会些武艺的粗使人，不懂这些事的，只是觉得，柯家这样势大，咱们和柯家不对付，只怕……”

林湘道，“瞧，连你也觉得柯家势大。”

云芳愣了一下，柯家势大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娘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林湘忽然向云芳勾勾手，云芳顺势靠前了些，林湘压低声音，“你觉得柯家和皇家哪个势力大？”

云芳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家。”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柯家再怎么样，现在也是皇家的势力最大。

“是啊，我也觉得。”

林湘靠在椅背上，“柯家迟早要完，我们只不过是在上面添一把火罢了。”

“啊？”

云芳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有些没明白了。

林湘食指轻点椅子的扶手，偶尔描摹一下上面的花纹，“云芳，做好信以后，晚上，你从永阳城里随便找一家打铁铺子，用他家的箭羽，搭着弓把信送进刑部尚书的府上。”

云芳有些懵，但还是答应下来，“是。”

“记得，不管信纸还是字迹用墨，还有箭羽，都要从永阳城里买，用最普通最便宜的那种。”

“是，可是……”云芳不解，“娘子，为什么呢？”

用东西不是用最好的才最好吗？

林府的笔墨纸砚比比皆是，箭羽也有，都比外面的东西要好，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出去外面买？

林湘看了云芳一眼，笑道，“云芳，你说刑部是做什么的？”

云芳道，“自然是审案定罪的地方。”

“没错，一个审案定罪的地方。你知道怎么审案子吗？”

云芳摇头，“不知。”

“审案子的最终目的，就是搞清楚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这样才能把刑罚落在个人身上，才能在衡量刑罚有所轻重。”

“是，”云芳想了一会儿，“那这个跟咱们今天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林湘又看了她一眼，见云芳皱着眉头，正在思索，微微一笑，道，“那你可知，如何搞清楚一个案子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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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芳再次摇头，“不知。”

“第一件事，是检查在场的所有事物。”

云芳感觉自己就快明白一些了，嘴巴微张，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

林湘继续道，“检查在场所有事物的时候，一封信，最要紧的就是字迹，若是字迹独特，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其次用的什么纸，写字用的什么墨，是松烟墨还是油烟墨，用的是哪一档的松烟墨还是哪一档的油烟墨，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云芳的嘴巴微微张大，“这也能查出来？”

在她看来墨都是黑色的，干在纸上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竟然有人可以分辨出这么多黑色？

林湘点头，“自然，大理寺就有一个人，可以分出二十四种用墨。”

云芳按捺下心中的震惊，“二十四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