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赫蒂:“……”
赫蒂翻了个白眼,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绥因笑眯眯地耸了下肩,无所谓道:“如你所见,我死了,又浪费了点能量倒带回来。”
“有钱没处花了……”
“你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赫蒂连忙转移话题,“你想表达什么?我死不掉不是因为没了系统……难不成是系统把我变成这样的?”
“不然呢?动动你的脑子吧,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事,更别提你这比长生不老还高了个档次,死不掉。”
绥因同他擦肩而过,看着光脑上四点整的时间光标轻轻勾起嘴角,时间倒流,好用,但是意外的不能多用,倒流的时间也在缩短。
刚刚既是证明给赫蒂看,又是他自己的一个小实验,被世界排除在外的人不会受到本身时间重置的影响,而他也需要记载一下失控后他在这个世界的可操作空间。
很明显,操作空间略小,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倒流五分钟,下一次恐怕就是一分钟了,娜提亚维达死的有点早了。
“等等!”
一句夹杂着怒气的惊呼将他从万千思绪中唤回,绥因并未转头,而是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赫蒂趁此机会直接追了上来,他走在绥因的身边同他肩并肩,满心满眼都写着“不解”和“无奈”,大概是已经明白了回家无望,终于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和复仇的计划了。
赫蒂伸手拽住绥因的右手,微微喘气,心口新鲜的洞口还在一点点往外渗血,他像是看不见般死死盯着绥因:“既然如此,它去哪了?”
绥因的视线从他的胸口挪开,垂眸眨了几下眼睛,视线缓缓顺着赫蒂胸口的勋章挪到他的脸上,他说:“销毁了,原本你就是被骗来对付我的,只是你任务失败了,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被放弃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只是你的系统用它最后的能量换取了你的生机……”
说到这里的时候绥因情不自禁露出一种嘲讽中带着怜悯的神色,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深藏于黑洞之中。
“只是它大概也没想到,这不是祝福,是诅咒。”
勉强倒也算是个幽默笑话。
人类不适合长达千百年的寿命,他们自己会疯掉。
“是礼物,不是诅咒。”
赫蒂当着他的面收回视线,身子一转竟是走在了他的前面,也不问目的是哪里,也不管下一步是做什么。
这样挺好的,绥因想,这样最好,他懒得解释那么多。
军靴踩踏在微微湿润的泥土地上,鼻尖萦绕着雨水和泥土的腥气,绥因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这片夹杂着泥沙的乌云凝结成一整块,在最边缘处才舍得放出一线光亮。
他最初到来的时候,以为这样的种族会更喜欢高科技家园,然而事实相反,他们更喜欢在高科技的辅助下最大限度地解放生活。
他们喜欢泥土的气息,喜欢花草,喜欢动物,喜欢一切色彩鲜艳的东西——这个有可能是因为大部分的虫族视力都有一定程度的退化、辩色能力有些缺陷——他们热爱一切浓墨重彩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战斗。
热爱生活和热爱战斗并不冲突,毕竟虫子们的好战是刻在dna里的,尤其是雄虫。
不得不承认他最初对这个种族带了点偏见,但现在这偏见早已荡然无存,绥因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停留地久一点再久一点,为此,他可以打破和主神维持了多年的平衡。
这是一场铺垫了整整一千年的斗争,只是他的原因,恰好落在了虫族,一个不小心可能直接搭上一整个种族——外加蒂斯特曼等等十几个种族一起。
绥因手动驾驶着飞行器远离这片巨大的墓地,他身边的副驾驶上坐着大脑略微有些短路的赫蒂,时不时蹦出两句傻缺的话试图挑衅他的笑点。
“没了系统其实我有些不习惯……”
“你说如果系统在的话,我是不是会好一点?”
“啊,现在想想其实我也不应该责怪系统的,毕竟我就是个废物,如果没有它的话我早在来的第一天就被萨法尔识破然后死掉了……”
“萨法尔到底什么时候能死掉啊,好累啊和他虚与委蛇简直是折磨。”
“……”
绥因终于忍无可忍,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将推杆一推到底,微笑着说:“如果你安静一点我可能会更想回答你的问题。”
赫蒂立马闭上了嘴,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展现出来一点点属于少年者的气息,那封存了近百年的鲜活生命,最终还是轻微变质,到最后其实也不剩下什么东西。
那些记忆,被他含在口里反复咀嚼、回味,最后藏在小小的胃囊里发酵,等待再一次反刍,那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些美好的记忆也会变味道,原来美好也会在残忍现实的衬托下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他沉默着闭上嘴,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星星,试图忽视他和这个世界认知的壁来辨认每颗星星,发现自己认不出来后还试图给它们命名——用他那烂到极致的取名天赋。
自娱自乐三分钟后他果断放弃这样无聊的举动,转而幽怨地望着绥因:“我都安静了,你怎么不回答我?”
正在专心致志驾驶飞行器的绥因:“……”
他叹了口气,又说:“你得学会习惯没有系统,有它在你也不会好,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况且,它不是忽然消失不见,而是被回收了。”
“你知道吗?系统虽然确实是数据流,但是严格意义上算不得是无生命体,在成为系统之前,它们和你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它们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可能维度比你更高——更低也有可能。”
潺潺流水般的话语,却并非沁人心脾,赫蒂幽幽的视线几乎随着他的精神丝一起贴着他的脸试图攻击。
好吧,孩子听不得这么现实的话。
“你还不如不说。”
“你问的啊——第三个问题,萨法尔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杀你,他那么敬仰他的大哥,萨法尔确实在他的雄虫死后疯了一段时间,但也不至于直接变成一个不计一切的疯子。”
绥因操作着飞行器绕过一片陨石带,他的声音和他的操作一样悠闲自得,甚至还带了些漫不经心,轻飘飘的话落到赫蒂的耳边,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萨法尔暂时死不掉,他在和尤利塞斯打太极,另外木族的交涉也需要他在场。”
“呵呵,你就是不想戈菲参与进来才留着他的,萨法尔死了,戈菲就得顶上,即使他被炒鱿鱼已经是众所周知、秘而不宣的事情,对吧?”赫蒂的手打在安全带的开关上,刚刚按下去还没彻底解开,飞行器一阵颠簸后猛地暂停,惯性使然差点给他甩飞出去。
“你干什么!”赫蒂怪叫一声拽着安全带不撒手,五秒钟后才心脏爆跳坐回原处,他瞪大了双眼,“你搞毛啊,不是老司机就老老实实ai架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