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绥因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实际上,他对此十分感兴趣。
时隔多日,他再度围观了自己的三次死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是死了三次,至于接下来的事情……
绥因站在浴室外,眼神飘忽不定,只是时不时地朝着浴室的磨砂玻璃望去,他的心从未像此刻一样平静——大概是因为他即将看到的是自己的活/春/宫。
【倒带,趁我还有一口气】
恍惚见,他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回荡在耳畔,绥因无所谓地掏掏耳朵,他仔细思索片刻,略加嘲讽道;【你没能量】
当然,不出意外的回答——【借你的】
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性格,到了此时此刻仍然是十分应景地笑了声,再搭配上一句【6】,完美结束这次对话。
借不借?
当然借,不仅要借,他还要私底下抠出一点点去接济一下仍在厄洛纳斯特做行为艺术家的娜提亚维达,这一切都不能让这个世界线的绥因知道——对方应该也没有空知道,毕竟忙着滚地板呢。
发/情/期来势汹汹,实际上根本等不及回到楼上重新开始便已经滚完了一轮,绥因就这样静静地当一个围观者,进入贤者时间,仿佛眼前是两团没有灵魂的□□滚在一起行使上天赋予他们的“交/配”权益。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才假装系统的语气,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添堵:【平时让你看点虫族生理学你是一点也不愿意!你俩都磕了药,世界补丁勉强将你身上的反应压下去,结果你俩倒好,凑一块儿了!雌虫信息素加上你那个不安稳的精神丝碰到一起……我都不想说你!双双进入发/情期?你也是时髦了,已婚夫夫身上才出现的东西也是被你赶上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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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原来系统骂人是这个心情!
把所有的坏情绪打包一下扔给别人的感觉真爽!
特别是这个世界的绥因并未反驳,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避而不谈原因——【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绥因大爷似的坐在系统空间内,轻咳两声,装模作样道:【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发个奖状?】
无虫回答,绥因并不在意。
因为外界现在正发生着一场愚蠢的对话,他亲眼见着自己对着戈菲说:“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绥因捂住了脸,将通道关闭。
他简直不敢承认蠢成这样的家伙会是他绥因,不出意外,他又死了一次。
如此新鲜的角度,他并不想在自己的身上做过多的纠结,而是借着先天的优势,飘到戈菲的身前,近距离打探他的表情。
房间内昏暗无比,只有半敞着的窗帘中透出一丝丝光亮,冰冷而惨白,是阴天的日光。
银白色的发丝如绸缎,光从上面溜过留下些许痕迹,浅紫色的眼睛半垂着,试图通过低头的动作来掩盖眼底的不安和晦涩。
绥因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眼神顿了片刻,缓缓抬头,转身,对上自己那副无所谓中带着些迷茫和无措的脸,无奈叹息——他确实不是个东西。
而从现在开始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没有信息,他了解自己——恐怕这时候也不会有什么虫事物能劝得动自己,让他能够恍然大悟。
因为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想清楚。
他对于戈菲,究竟是占有欲、爱情,还是长久相处下来遗留的亲情,又或者是……习惯?
他想了很久很久,但始终没有半点思绪,脑海中悬浮着无数五颜六色的丝线,刀片和丝线缠绕在一起,每一次用手指去扯都会被划得鲜血淋漓,然而,虫族占一成,自己占了一成,有戈菲交杂着的记忆占了八成,那是五颜六色的,混杂着刀片上光怪陆离的倒影,绥因面无表情地扯出一缕丝线,任由它带出尖刀刺进心脏,迸溅出的热血撒了满地。
【你们好奇怪,根据我的数据判定,你们之间最浓烈的情感是“恨”,为什么要玩爱情游戏?】
如他所想,没有确切的答案,看来无论是哪个时间线上的绥因都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含义以及……意义。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貌似也听过类似的话语,如此,才算得上是恍然大悟,于是,他选择“转述”他曾经收到的那番话——【恨他不听话偷跑出去,恨他不会乖乖留在你身边,恨他会同那些你厌恶的人……虫在一块,恨他长达百年的叛逆期又巴不得他到外面四处碰壁最后灰溜溜地回到你身边寻求庇护……】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稍用了些力气,而后又松开,黝黑的眼珠倒影着虚无的黑,他睫毛微颤,最后垂下。
【你挣扎了一百年,为什么没有将他抓回来,真的只当他是放出去历练的孩子吗?】
【真的只是“孩子”吗?】
好吧,他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应该奢求没有经历过的人有答案。
绥因并未在此地停留过久,恰好借着被屏蔽的时间游荡去别的地方解决新一轮的问题,比如……赫蒂这个麻烦蛋,如何顺理成章地让其他虫发现赫蒂还活着就是个十分令他头疼的问题。
数据线断流,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能找到谁来帮忙,绥因透明的脚踩在没有实感的草地上,稍稍用了些力气却发现完全无法穿透地表——他试过了,墙壁也不太行。
他关闭眼前的虚拟光屏,上面一闪而过的是“西亚”。
——事实上,绕了半天,他才发现,按照原本的路线发展才是对赫蒂最好的处置方式,但是他没有察觉到戈菲有要查询西卡瓦监狱的苗头,那就只能由他来牵这个头了。
绥因静心计算着时间和事件,对着他的记忆不断修正本世界线的记忆,他知道自己会派木斯托和拉曼去解决戴维和萨法尔,就算明白这是徒劳的也必须去做,他只是趁此机会,改变一些虫的想法。
同时,他也想到了最适合去发现赫蒂的虫——戈菲,以及什托。
那么,如何唤回什托?
以他的梦想,那些被迫遗忘和埋葬的过去,那些在战场上潇洒的峥嵘岁月——那些他们一起疯狂的日子里他所谈论过、却又忽然死去埋葬的梦想。
绥因什么也没做,只是匿名发送了一封邮件,在之后见到他,就是在戈菲的身边了。
戈菲和什托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他没有认出什托,但是对方很显然认出了这个几乎算得上是他带大的虫崽。
而绥因?
绥因双手环胸,靠在西卡瓦监狱冰凉砖石堆砌而成的墙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小戴维死了,萨法尔死里逃生,至于尤利塞斯,他也有一份大礼,对方大概也收到了。
他忽而回想起不久之前的大会上,他飘在尤利塞斯的正前方,当代表的发言结束后,适时弄出了点小动静迫使尤利塞斯将注意拉回“绥因”的身上并且对其发难,这一举动是成功让“绥因”注意到了尤利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