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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玉！”

谁又在喊她蔺玉？

她不是蔺玉，她不是林珠，她也不是小雨。

“林鱼！”

她是林鱼，不要再叫她蔺玉了！

从黑暗中滋生的种子发芽，越来越多纷杂的声音成为它的养料，滋养着它疯狂地生长。

有人叫她小雨，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以毁掉林鱼的方式对小雨好：有人叫她珠珠，把她当成临终慰藉，到死也要在林鱼的心脏上再割一刀；有人叫她蔺玉，把她当成弥补过错的替身，从来不问林鱼愿不愿意。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对林鱼好。

种子在心脏扎根，抽长，鲜红的血液成为荆棘枝条的血管，供养它钻出林鱼的身体，红到发黑。

林鱼的身下是沼泽，身上是荆棘，两者无一不是在吞噬她的身体，她紧闭双眼，神色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像是在沉溺中得到解脱。

“林鱼！”

“不要再睡了，快醒过来！”

荆棘停止了生长，沼泽停止了下陷，有人闯入了这不该来的地方，正不畏惧地徒手掰开荆棘。

他的手和脸被荆棘上的刺扎破，再次尝到新鲜血液的荆棘又开始新一轮的汲取。

他越想掰开，荆棘就越茂密。

“林鱼，醒过来……”

他的身体陷入了沼泽，荆棘抽取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体温逐渐流失，到最后，荆棘的枝条完全穿过他的手掌，也只有这一只手，留在了离林鱼最近的地方。

沼泽淹没他的口鼻前，林鱼听见一句微乎其微的呼唤，“林鱼……”

林鱼，还是蔺玉？

她不是说了吗，她叫林鱼！

无边的愤恨倒抽荆棘，黑色的血液倒流回身体，林鱼猛然睁开了眼。

她的瞳色乌黑，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起身往电梯走。

513病房。

林鱼双手插在兜里，瞳孔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把她当替身的人都该一个下场，不管是丁婆婆、外婆，还是明珏。

林鱼眼中的黑更深几分，她轻声开口，“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的愧疚，那就和她们一样。”

“永远不要醒过来。”

林鱼毫不留恋，说完，转身就走。

外婆去世，年不成年，关卉和其他的兄弟姐妹给母亲低调办完葬礼，这个年也就过去了。

葬礼之后，林鱼提前一周回了学校，一方面是因为关卉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一如往前的冷淡，另一方面，她也需要点时间和空间，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回到学校之后，王珂也终于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林鱼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把有关蔺玉的事问清楚。

“新年快乐。”

王珂很快就回她，“新年快乐！”

“sorry，忙着拜年拿压岁钱，看到你的申请我以为已经同意过了，不是有意不通过的！开学请你吃糖，不要生气。”

本打算礼貌问候一下，就直接问王珂的，隔了两秒看见王珂的解释，林鱼打字的手停顿住，她把已经打好的“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删除，然后回，“不会。”

“我只是有些八卦，想着可能只有你知道，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约是八卦两个字勾起王珂的兴趣，她秒回，“什么八卦？”

“之前你说的明珏，他是不是当时有个好朋友，叫蔺玉？”

消息发出去，手机那头突然沉默，就在林鱼以为王珂不会再回消息时，屏幕上弹出了一长串的文字。

“你从哪里知道的蔺玉？唉，也是，我都和你提过明珏了，你要是想查，总能知道些蛛丝马迹，不过我也不知道和你说合不合适……”

“都说到这里了，我就和你说了，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当时明珏的同桌就是蔺玉，在明珏跳楼后不久，蔺玉似乎也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压力，当着同学的面从窗户跳了下去……”

林鱼读到最后，瞳孔一滞，想起了在梦里看过的场景，她还以为蔺玉是不小心坠楼，现在看来，那很有可能是明珏加工过的记忆。

王珂长时间没有收到回复，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虽然高三只剩下三个月，林鱼在十九班的最后一排也坐不长，但是有人去世的位置，坐一天都很难不让人恐慌。

王珂看着上面两条无法撤回的消息，她开始疯狂给林鱼发过年期间存的表情，什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和陈昱璐常用的不出来见生人的流口水的表情包。

眼看已经把消息刷过去，她长舒了口气，“别多想，我这都是没谱的小道消息，那以前我还看过写明珏和蔺玉之间恩怨情仇的帖子，说以前两人出双入对，然后明珏嫌弃蔺玉不配和第一名一起玩，两人就掰了呢。”

“哈哈哈，你说搞不搞笑，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怎么到高三嫌弃起来了？肯定就是写帖子的人脑补的，说不定就是考不过明珏，又当不上明珏朋友的人写的，纯粹是抹黑和报复。”

王珂自己写的嘎嘎笑出了声，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在林鱼的脑海里找到对应的画面，只是林鱼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明珏和蔺玉的故事里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只是有一点，她确定，蔺玉是真实存在的，在过去。

她敛去眼眸中的思索，低头回王珂，“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