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戚寒声像个被登徒子非礼了的大姑娘,当即站起来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江照林。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大跳,也幸好有结界将整个房间包了起来,不然外面那些好事的人非要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同光眼皮跳了跳,上前一步将戚寒声按在椅子上坐着。
江照林看了戚寒声好一会儿,将他看得心里发毛,才慢悠悠来了一句:“没事儿,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这明晃晃的敷衍让戚寒声一口气卡住,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得紧。
他好几次看向江照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心里盼望着江照林能看懂他的眼神,说些什么,但江照林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喝茶吃点心,吃到好吃的还招呼慕同光也吃,似乎将戚寒声当成了空气。
一时间,房中的气氛怪异极了。
行烈和方秉行难得地在角落凑在一块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晾了他好一会儿,江照林才说:“吃呀,一路行来没吃没喝,就方才喝了杯茶,不吃点东西吗?”
戚寒声哽了一下,拿起盘中的小巧点心一口一个。
江照林:“对了,冯千羽还托我告诉你,纳兰旻回朔月门之后一直念着,想我们几个一起聚聚,答谢救命之恩。”
戚寒声其实对纳兰旻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疑惑道:“冯千羽怎么不自己来与我说,我记得我也给她留了传讯。”
“谁知道呢,可能是忘记了吧。”
慕同光感到一丝奇怪,但他的脑子让他奇异地略过了这点,最后只是犹豫着点点头,“我近些日子都要与师父到处跑,怕是没时间,待我回头问问师父,看哪日有时间,再与她说。”
江照林轻轻点头,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你既与你师父还有要事,那我们就不送了。”
他这话说的直接,戚寒声也是一愣,随即一旁的慕同光就动作起来,等戚寒声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慕同光架着走到了门口,与此同时,他嘴里还叼着一块点心。
几人在窗前亲眼看着戚寒声回到了清云宗的队伍里,跟在他师父后边。
行烈化作一条细小的黑龙盘在窗框上,懒洋洋的,差点就要化成一滩水了。
“他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有问题,还是个大问题。”江照林喃喃道。
他不知道戚寒声的一体双魂是如何造成的。
早些年有修士会用特殊方法怀上双胎,再在孕中使法子将其中一个胎儿杀死,用来滋养另一个胎儿,他们认为这样会使活下来的那个胎儿拥有不凡的天赋。
当然,这种方法无疑是错误的,有些孩子确实如同他们父母期望的那样,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天才,但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喜怒不定,越长大就越易暴怒,大多都是还没长多大就走火入魔,有的自爆而亡,有的被父母忍痛杀死。
当然,在江照林看来,这里的“忍痛”确实是有水分的,不然怎么会使出那样残忍的法子产子。
后来才有修士查明,那些孩子都是一体双魂,而另一个魂魄,自然就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被父母害死的兄弟姐妹,那些幼小的魂魄带着怨气,一直纠缠着这个幸运的、活下来的孩子,久久不能消散。
不是没有人想过分割魂魄,但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是极其危险的,至少依萧胭与江照林知道的,没一个成功的。
如今戚寒声这个样子,明显是将另一个魂魄分割了,但他却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只不过将自己的另一部分完全忘记。
江照林觉得,如果让戚寒声自己来选,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在场的只有江照林和慕同光对戚寒声比较熟悉,这其中又只有江照林知道他的底细,行烈和方秉行也只是听说过他混世魔王的大名。
但行烈自己在妖族也是个混的,凶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幼时就赶与他爹叫板,他一直认为戚寒声这名头水分大,没自己厉害,如今一见,更觉得这人呆呆的。
戚寒声虽说忘记了点什么东西,但还是算靠谱的,脱离队伍时他与檀秋说弟子们赶路劳累,要去城中买些吃的喝的,檀秋也没怀疑。
他回去时就顺便在客栈打包了一堆吃食,那些小弟子见到他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顿时欢呼起来,嘴里喊着“师兄万岁”,将连夜赶路的疲累一扫而光。
戚寒声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回头望去,对着那扇窗户的方向笑了一下。
江照林想了想,没有将戚寒声的老底抖出来,他含糊了几句,就问方秉行:“清云宗与剑宗有合作?”
方秉行瞪大了眼睛,摆摆手:“哪能有啊,这些年也就清云宗能与剑宗相比,别说上头了,就是两家弟子在外面遇着了都要暗自比试比试,要是有名头能打一架就更好了,哪儿还能有什么合作,就算有一点那也是面子上的东西罢了。”
解释完,他又愤愤补了一句:“不知道檀秋那老东西与万明素绞在一起,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方秉行这话说得抑扬顿挫,慕同光都为之侧目,这简直有他的一半真传了。
江照林觉得这语气似乎有些熟悉,瞥了那两人一眼,“也不一定,我倒是觉得可能与戚寒声有关。”
方秉行就悻悻闭嘴了。
行烈在窗沿上盘成一团,小小的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咱们还去剑宗吗?”
“去,当然要去,万明素走的方向不是回剑宗的,正好便宜我们了。”江照林将行烈薅起来,塞进方秉行怀里。
“现在就走,你通知徐长老没?让他快些来接应。”
方秉行嫌弃地将行烈从身上扒下来丢到地上,行烈还没触地就化作人形,稳稳站定,避免了被摔晕的风险,对着方秉行一阵呲牙咧嘴。
“早通知了,”方秉行也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算算日子,他应该快等了两日了,没接到我们或者没我的消息,他是不敢随意走的。”
他们到剑宗是天刚黑不久,远远的就看见徐长老坐着靠一棵树边上,兜着手打瞌,睡得还挺香。
方秉行走在最前面,他伸手敲了敲徐长老的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个黑袍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好在下一刻方秉行就出声了:“老徐呀,怎么还是这样不经吓?”
徐长老拍了拍胸脯,好不容易平息了心跳,接着张嘴就骂:“你这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净不干些正经事儿!”
方秉行哥俩好似的搂住了徐长老的肩膀,“哎呀不说啦,走走走咱们进去再慢慢聊。”
“等等。”徐长老将他的手拍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江照林三人,都是他没见过的,他纠结了半晌,还是眼一闭一睁,掏出几块令牌来,分发给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