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实验室器械使用应以教学为限
等礼堂里的众人散去,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半。
学生们上课自然是大迟到,但康柏的老师似乎都不太介意,我看有一半老师自己也在礼堂里。
下午我上了导师班的生物课,台下零零落落,安特拎着自家继姊跷了下午的所有课,不知道去哪里谈心去了,连罗莫思也买一送一不见踪影。
底下同学对我的课程内容意兴阑珊,但对教师本人表达了极大的兴趣。
我光是转身画个细胞壁,就感觉后头一片私语声,有人在下面传小纸条,不然就是狂上匿名版,连发文音效都没关掉。
先前学生们议论我,都是带着戏谑、轻视、玩笑的。
但这回我明显感觉到,学生看我的眼神除了玩味、还夹杂着些许敬意。
我上完第七节课,依约到了生物实验室。
我点燃了烘干素体用的酒精灯,开封了全新的固化液,坐在高脚椅上,把钢钉一颗颗按在保丽龙板上头。
第八节上课钟响时,一个学生的身影现踪在门口。
他似乎有些犹豫,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怎么了,许弥乐同学?不是要学做标本吗?”我于是问。
许同学像是被我吓到般,浑身颤了下,这才在走廊灯下直起身。
“抱歉,我正要来跟老师说,因为社团临时有事情,所以没办法来给老师补课了,而且手球社其他同学说要教我,不用劳烦老师。”
我拨弄着保丽龙板上的钢钉。
“喔?真的吗,太好了,是哪位热心的同学?”
许同学一时语塞,我跷起长腿。
“该不会是章德马同学吧?他跟你很要好不是吗?”
“呃,不是,我跟德马同学不太熟……”
“不熟?怎么可能呢,他都愿意为你顶罪、不惜被安特痛揍一顿了,要说跟你感情不好,谁相信呢?”
许弥乐浑身一颤:“不、不是这样子……”
我把钢钉从保丽龙板上摘下,又按进去,保丽龙板发出“嘎吱”的抗议声。
“不是吗?其实关于这个偷拍事件,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
我拔起第二枚钢钉,在指腹间玩弄着。
“我看过章德马的奖惩纪录,他简直是康柏乖宝宝,连迟到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学生,会做出偷拍女性教师换衣服这种事,我再怎么相信男人的人生被精虫支配,都无法想像。”
许弥乐没有答话,他依然拄着拐杖,只握着横把的手微微发抖。
“罗莫思跟我说过,未能遵照‘守则’形式的人,在下一次守则通知到来前,会被全校同学运行‘离巢’的处分。但‘守则’终究是个游戏,没人会认真看待,为了被离巢而自杀,那更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许弥乐往后退了一步,强笑说:“为、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我访问过所有你的队员,虽然大家都对偷拍的事三缄其口,但当我问起赖安特的事迹,你的队员们倒是都很健谈。”
我从高脚椅上直起身。
“每个人口中的安特都有那么点不同,有人说他很认真、很有才华,也有人说他很严格、很权威,是手球社的皇帝,只要没达到他规定的标准,体罚、漫骂甚至煽巴掌都是常有的事。”
“但当我问到哪个队员最常被刁难,大家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同一个人。”
许弥乐踉跄地退了一步,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拐杖落到地上,发出“呛啷”的声响。
“你被安特队长长期欺压、连球场都上不了,只能万年冷板凳,还被指定去做球队经理,这种对球员而言屈辱的工作——你的队员是这么看待你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许同学?”
许弥乐被我抓着手腕,他挣了几次挣不开,露出惊恐的神色。
许多人对瑜珈这种运动有误解,比起柔软度,瑜珈锻练的是人的肌力,特别是像姆指屈肌这种小肌群,徒手爆橘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不,我没有……”
“你不敢反抗,你害怕安特胜于一切。这样的你,唯一能够报复安特的手段,只剩下他的软肋,也就是安特最在意的姊姊、宋金姑宋老师。”
我把许同学拉到实验桌前,他包着绷带的脚沾地,露出吃痛的神情。
“啊……!”
“你知道宋老师假日会来找安特,也会在休息室更衣,便蹲点等待时机。可惜的是,你终究没罗莫思那么专业,偷拍非你所擅长,还没拍到好照片,就被同样来假日自主练习的章德马抓个正着。”
身为纯情的运动男孩,章德马多半搞不清楚他们的球经在搞什么鬼。
正要盘问时,好死不死的,赖安特在这时粉墨登场。
“全手球队都知道你的处境,章德马当下判断,由他来面对盛怒的安特,会由懦弱的你好得多。”
仲裁过后,我多少也明白赖安特对这件事如此暴走的理由。
安特心里存着伤,当年“hotaru”就是因为裸照,才被自己的父亲禁了所有舞蹈事业,兼之折磨、羞辱。
所以一但确认他们在拍谁的裸照,安特便失控了。
“德马同学直到最后,也没有供出你才是偷拍者的事情来,甚至你没放弃报复安特的事,不顾他的善意,把照片再转传到群组里,章德马也没有出卖你。”
许弥乐叫起来,“我、我并没有拜托他,是他自己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