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判决
应怜将头微微一侧,飞镖从他的耳畔擦过,空中漂浮着几缕切断的发丝,随着飞镖的方向在空中飘摇。
他将常拿在手中的金属扇子往身旁一甩,扇子的骨架分解开来,首尾相连化成一柄秀气的剑,他飞身一跃,果断地朝斗方出手。
斗方轻笑一声,放开林雨芝,柔声道:“芝芝,我们来日方长。”
他捡起地上的短刀,接住应怜从背后的一击,刀刃相接处,火光四溅。
斗方不愿恋战,一个侧身从窗户翻了出去,接连翻过院墙,走了。
应怜也没有去追他,而是转身查看林雨芝的情况。
林雨芝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将肩膀上被斗方撕破的衣服拢了拢,遮盖住裸露的皮肤。
“你没事吧?”应怜放下剑,在她面前蹲下,担忧地问道。
林雨芝摇了摇头,自从被姜世子那个疯子缠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经历了,相比起来,这一次还是......轻微的,她......真的已经受够了活在姜世子的阴影之下。
她身上虽然有血迹,但却并无伤口,她如今这个样子,想必心里很是难受,应怜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并不合适,便站起身来说:“你先整理一下自己吧,我在院外守着,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应怜出去后,林雨芝抱着膝盖在地上坐了好久,双眼呆滞,像是在发呆,她双手掩面,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累。
她的手上沾上了斗方的血,甜腻腻的,让她觉得恶心。
林雨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房门,穿过回廊,去到浴室。
寒冷的冬日,她就着冰冷的水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刺骨的寒冷让她的大脑难得清醒,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这般要死不活的,待会儿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看着身上的伤痕,两个手腕都泛着青,脖子上也是通红一片,本就容易留下伤痕的皮肤,又布着一片一片的淤青,这副身体在她手里总是受伤,她心里都觉得有些愧疚了。
林雨芝转头看着姜世子在她肩膀上留下的咬痕,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手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肤,血染红了她的指尖,她咬着牙,在皮肤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将咬痕掩盖下去。
血顺着她光滑的肩膀滑落水中,鲜红一点一点在水中化开,完全溶进水里。
林雨芝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应怜还站在院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振作精神,站在回廊上望着应怜,说:“应怜,今日谢谢你,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守着我了。”
“你......”应怜欲言又止,贼人入室,欲行不轨之事,她还差点就名节不保,怎么可能会没事呢?他在饮欢楼,最是明白这些事情的,女子不甘受辱,为了名节,以死以证清白也是有的。
“沈大人最近不在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一次护花使者?”应怜问道。
林雨芝勉强说道:“不是花了,暴风雨太大,正剩下花杆子了。”
“有一些花到了晚上就会合拢,别人不仔细看,便觉得它是花杆,可是待到天明,太阳出来的时候,它又会开得无比绚烂,我既然要当护花使者,肯定是爱花的,自然也认得出来花来。”应怜的声音在寒风中像一缕和煦的阳光洒下来,不热烈,但是你却可以感觉它映在皮肤上的丝丝暖意。
林雨芝没有强行赶他离开,只是自己走进屋里,直直地躺在床上,碰到床的瞬间,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好像都从身体里抽离了,身体沉重得厉害。
“你若难过,可以同我说说。”应怜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林雨芝看着窗户上应怜的半抹影子,“我以前难过,现在不难过了,只是好累啊,就像每天晚上的噩梦一样,逃不掉,也无路可逃。”
“会好起来的,一切黑暗都只是暂时的。”应怜淡淡地说:“你不要因为一些龌龊的人和事就觉得自己不够好。”
花永远是好的,不好的是那些摘花的人。
“应怜,你怎么会明白呢?”林雨芝眼角含着泪,“倘若有些事情只发生一次、两次,你会觉得遭遇那些只是意外,可是三次、四次呢?你便会思考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还是命运非要如此?这不是摔了一跤,也不是划了一道口子,这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想要......”
林雨芝掩面,不知道要如何接着说下去。
“我明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应怜的声音沉沉的,“其实,我跟你说我卖艺不卖身,是假的。”
林雨芝一听,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将窗户推开,看应怜正靠在墙边,她的眼眶还红红的,泪意还未消散,急忙道:“不要说,”
她不想应怜因为安慰她,就将自己的伤口撕得血淋淋的。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应怜释怀般地淡然一笑,转头看着她,目光如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饮欢楼的人都知道,只是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即使要安慰一个人,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不堪展露出来,但林雨芝不一样,即使他再不堪,她也不会看不起他,也不会认为他是脏的。
林雨芝看着他,他如此说,她好像也没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应怜的声音舒缓,像山涧流过石板的涓涓细流,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上次跟你说楼里的老鸨妈妈见我生得一副好容貌,便让我跟着楼里姐姐妹妹们一起学习技艺,但她......也常常叫我去她房里,她一见着我就笑,笑得不怎么好看,脸都皱在了一起,身上的脂粉味比其他人重多了,很熏人。她让我坐到她的身边去,摸我的手,然后就伸手扒我的衣服,那时我已经在楼里待了几年了,我是知道她想干什么的,可是我却没有反抗,我很害怕,害怕她会打我,害怕她将我赶出饮欢楼,那样就又没饭吃了。”
应怜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第一次经历那样的事情,我觉得很恶心,恶心得我连饭都吃不下,那段时间她们都说我瘦了不少,但是她们都不知道原因,可是后来我身上遮盖不住的伤痕露出来了,她们就知道了,常常看着我,捂着嘴笑,在说些什么,又不让我听见,但我大概也能猜到。老鸨妈妈有些恶趣味,喜欢看我哭,就咬我、拿烟筒烫我,甚至直接将化开的烛油滴在我身上,以至于后来都不需要这些手段,我自己就会哭了。”
“应怜,谢谢你。”林雨芝说道,她知道他为了安慰她,将这字字句句说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光是作为旁人听着,她都难以忍受,更难以想象应怜作为当事人心里是何等的煎熬。
应怜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猜后来怎么了?”
林雨芝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应怜却收起了先前轻松的模样,一脸严肃地说:“后来我杀了她,代替她成为了饮欢楼的当家人,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过得不好,但是害我深陷泥沼的人却可以过得好?人是要善良,但必要时还是要带些刺的好,你明白吗?”
“我明白。”
应怜双手环胸,又变成一副悠然的样子,说:“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替你杀了今日闯进你家的那个贼人。”
“算了吧。”林雨芝拒绝,不禁想起了先前他让王乔富揍得浑身是伤的事,又担心他察觉出来自己是在怀疑他的能力,连忙说道:“但是我的心情已经好的多了,谢谢你帮我,还开导我。”
而且,她自己的事,怎么能让应怜替她染血呢?
应怜不喜欢过于煽情的场面,又觉得那贼人应当不会再折返回来了,便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你若有事随时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