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原本该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宴席因为这场风波而被迫中断，在座的王公贵族和女眷们也在慰问过小皇帝之后，纷纷离席</p>
太后随着季昭返回甘泉宫，还不忘把方怡一起叫去，让她冷汗直冒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内心世界遭到外人窥视，她可以想像一旦秘密被人揭穿，所有的人都会远离她，没有人敢再接近她半步，包括季君澜在内，且他也绝对不会谅解她的刻意隐瞒，所以就算死，她也非守住不可</p>
“今晚多亏有你在身边，否则我真会喝下那碗毒汤，这条命是你救的”季昭由衷地感激道</p>
方怡摇了摇头，其实该感谢的是顺娘，若不是有她的读心术帮忙，根本救不了小皇帝“顺娘只是运气好，碰巧蒙对了”</p>
“真不愧是‘第一女讼师”，很擅长察言观色”太后赞赏</p>
“太后娘娘过奖了”她一脸汗颜，看样子应该是顺利蒙混过去了，害她吓出一身冷汗</p>
季昭笑容满面地问向太后“母后说咱们该不该好好赏赐陈氏？”</p>
“那是当然了，皇上打算怎么赏赐？”</p>
他笑嘻嘻地问着方怡“陈氏，你想要什么？”</p>
“不用了，皇上，顺娘什么东西都不缺”方怡婉拒</p>
一听，季昭偷偷朝她眨了下眼，像是在暗示什么“你不用跟我客气，尽避开口”难道你不想嫁给十三叔吗？还不快点趁这个机会开口？</p>
读取到小皇帝的心里话，方怡不禁愣了愣她真的可以要这种赏赐吗？太后娘娘又会同意吗？</p>
见方怡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季昭真的急坏了，要是错过今天，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偏偏陈氏平时聪明过人，这个节骨眼却看不懂他的暗示“你救了我一命，这分恩情可不是一般赏赐就能抵消，好比说十三叔……”</p>
太后有所警觉，看了看小皇帝，又看了看方怡“这和摄政王有何关系？”</p>
“当然有关……”季昭拼命朝方怡使眼色</p>
这种事教她如何开口？方怡为难地忖道</p>
眼看太后起了疑心，事不宜迟，季昭索性替她开了这个口“有了！就把摄政王妃的位置赏赐给你，让十三叔把你扶正，迎娶你为正室”</p>
不待方怡反应过来，太后已经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摄政王妃是何等身份，不是拿来赏赐用的，请皇上收回成命°”</p>
他知道不该拂逆太后的意思，但是为了十三叔，也为了能有陈氏这个叔母，他不得不坚持到底“回母后，儿臣不认为还有谁比她更为适合，更何况君无戏言，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p>
太后脸色沉了沉，才要说话，方怡已经率先开口了</p>
“皇上莫非忘了顺娘是个寡妇？”她不想让太后和小皇帝之间为了自己产生心结，便先把困难之处点出来</p>
“寡妇不能再嫁这个规矩，人人都该遵守，即便是摄政王也不例外”</p>
听她这么说，太后把话吞回去，也有些意外</p>
季昭笑得很是得意“我当然没忘，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只要找个皇亲国戚认你为养女，换个身份、改个姓氏，谁也不知道当今的摄政王妃就是‘第一女讼师陈娘子”，更不知你原本还是个寡妇，这样不就解决了？”</p>
换个身份？改个姓氏？方怡怔愕地想着这两句话</p>
皇上的意思就是一旦成为摄政王妃，便不能再当陈氏顺娘，陈氏顺娘这个人也会从此消失，而之前的努力，以及她想为大周朝的妇女所争取的权利，再也不可能实现了？</p>
这真是她要的吗？为了嫁给季君澜，她就必须放弃自己？</p>
虽然陈氏顺娘是她穿越过来的身份，可是她用这个身份努力闯出一片天，找到自我的生存价值，头一次有了使命感，想要为社会、为妇女同胞做些事，对她来说有着相当大的意义，不是说抛弃就可以抛弃</p>
同样的，太后也一脸震惊“可是皇上……”</p>
“我这个皇上若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就太无能了”他这么做也许任性，他却想放纵一次</p>
太后试图让他打消念头“这可不是小事，皇上……”</p>
“求母后成全”季昭起身朝她深深一揖</p>
太后张着嘴巴，过了半晌又闭上了</p>
“母后不反对了？”他喜道</p>
“皇上总该问问摄政王的意思”太后无法再扮黑脸，当面拒绝这个孩子的恳求，再说陈氏若真被哪个皇亲国戚收为养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不失是个好办法，文武百官也不会闲言闲语，损害到摄政王的地位</p>
季昭顿时笑弯了眼“我当然问过，十三叔也点头了”</p>
闻言，方怡眼眶倏地发热，喉头像是被硬物梗住尽避早就知道那个男人爱她，却不知爱到愿意迎娶她为王妃，心头不禁涌起阵阵甜蜜，眼泪更是直往下掉，原来幸福也会让人想要哭泣</p>
“十三叔对你情深意重，你可要好好珍惜”季昭见她泪眼婆娑，肯定是太感动了，自然也开心</p>
别公公清了下嗓子，可不敢再对她无礼“快点谢恩哪！”</p>
谢恩？没错，这么大的赏赐，她应该谢恩才对，可是……</p>
“请求皇上——”方怡慢慢地屈下膝盖“收回旨意”</p>
这个意料之外的转折令季昭慌乱不已，就连太后也无比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p>
就算是权宜之计，她也无法接受方怡淌下泪水“顺娘……不能接旨”</p>
“你不想嫁给十三叔？”季昭实在想不通</p>
“当然想……非常想，想到心都痛了……”她呜咽一声，这一刻终于面对自己的私心，她是多么渴望独占季君澜的人和心</p>
闻言，季昭百思不解“那为何不接旨？”</p>
“就因为寡妇不能再嫁这条不人道的规矩，得要抛弃原本的自己，用另一个陌生的身份嫁给王爷”方怡一面流泪、一面哽咽“也就是说要陈氏顺娘这个人永远消失，之前所做的事，跟着，拼抹煞……她为妇女打官司不只是为了赚钱，也不是随便玩玩，而是认真想帮助她们，那是她来到这里的使命皇上，女人除了相夫教子，还可以做很多事……”</p>
他不是很懂“难道那些事就比嫁给十三叔重要？”</p>
这句话像把利刃，插进她的胸口她泪如雨下，心中何尝不是天人交战？</p>
婚姻和工作真的不能兼顾吗？一旦结婚，就得为了家庭而放弃理想和抱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