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杀人灭口
仵作老耿头的死,给傅官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虽说在陆军士官学校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他打小养尊处优,何曾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死亡?
偏生此事又关乎到父亲的死因,既然打探出消息,傅官熙也万不可能轻易放过。
“三哥,你们又是如何处置的?”
“处置什么?”傅百熙有些疑惑,而后恍然:“你说老耿头的尸身么?这个……”
看着支支吾吾的兄长,傅官熙也是心头一紧:“不会还放在家里吧?”
傅百熙面露难色:“毕竟是个人,又不是一条破棉被或者一条死狗,总不能胡乱丢山沟里吧?”
傅官熙沉思了片刻:“带我去看看。”
“什么?”傅百熙一脸的难以置信。
若非实在不得已,傅官熙也不想沾碰这个晦气,但他好歹在陆军士官学校进修学习,多少还有些侦察眼色和知识,若是能看出些眉目来,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傅百熙盯着自家弟弟许久,见着傅官熙面色严肃,全无玩笑,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传将出去,会带来天大的麻烦,横竖这老耿头举目无亲,孤寡一人,咱们只消稳妥些,绝计能神不知鬼不觉……”
傅百熙说到此处也不再多言,而是告诫弟弟说:“带你去看可以,切莫泄露了出去……”
也无二话,傅官熙跟着自家兄长就来到了后院的地窖。
这地窖原本是存放食物的地方,里头全是一些大白菜和肉食等等,冰窖也似,尸体保存在里头,反倒不怕腐坏,就是想想就瘆人,也亏得他们将食物全都搬走了。
老耿头已经冻得僵硬,也无法从尸僵推断死亡时间,不过脖颈处的勒痕清晰可见,并无八字不交的迹象,而是环状勒痕,边缘处也有明显的特征,可以推断是被人用绳索勒死的。
“知道这件事的都有谁?”无法从尸体勘验上找到线索,傅官熙也只能走盘查走访、排除嫌疑这条路子。
“我,大哥,二哥,舅舅,马夫刘二冷。”傅百熙也不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这地窖处于傅家内宅后院的地窖之中,极其隐秘,而且老耿头掌握着傅淳风的死因,是个要紧人物,所以地窖都会上锁,钥匙就掌握在二舅刘朝东的手中。
也就是说,寻常人没法进来杀人,凶手只能是他们其中一个。
但无论是谁,都足够让傅官熙感到心寒,甚至有些悲愤,因为兄长们非但牵扯到父亲的死,如今还做出了杀人灭口的事情。
傅官熙虽然不是长子,在家里的地位也最卑微,对这个大宅门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温暖,但自问这个家还是不错的,如今倒是彻底颠覆了他的看法。
按说刘朝东的嫌疑最大,因为他掌管钥匙,随时可以进来,不过地窖并非只有一把钥匙,其他人也可以通过厨娘等渠道搞到钥匙,如果明目张胆去排查,事情会闹大,再也压制不住。
但刘朝东那样的性子,真的会凶残到杀人灭口么?如果嫌疑落在刘朝东身上,那么害死父亲的凶手最有可能就是长房大哥傅文熙了。
只是说到杀人这种事,在外头闯荡出江湖凶名的二哥,应该是没有太大心理障碍的,最下得手的应该是二哥,倒是三哥傅百熙,平素里吊儿郎当,不像是会杀人的主儿。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傅官熙自己的推测,是建立在他对各人的认知基础上的,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支撑,也做不得准。
“到底是谁杀了老仵作……”傅官熙心里不断寻思推敲,至于老仵作到底掌握着什么秘密,那些关于父亲死因之谜,反倒已经不太重要了。
因为老仵作被灭口就足够佐证,父亲傅淳风的死绝不简单,只要查出杀人灭口的凶手,一切也就都清楚了。
“把大哥他们都叫来吧,我有话要说。”傅官熙这么一说,傅百熙也有些愕然,这就摆在台面上摊牌了?
他倒是相劝,只是不知为何,总觉着这位弟弟去士官学校读书之后,总有一股子难以抵挡的威严。
傅百熙很快就将两位兄长和二舅刘朝东都找了过来,几个人明争暗斗,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矛盾其实主要集中在大哥和二哥的身上。
傅官熙只是幼子,母亲又只是小妾,本没什么话语权,但他把若尾美子带回家,大哥没法忽视这一点,而二哥需要拉拢他,以抗衡大哥和三弟的联盟,如此一来,傅官熙反倒成了关键人物。
“事情很明显,你们当中有人杀了老仵作灭口,我想你们也不可能承认,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人受害,更不能伤及傅家的人。”
“老仵作虽然是个孤家寡人,但到底是无辜的,如果有一天,正义降临,我不会包庇任何人,但目前我也没法找出凶手,我只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只要能给我个答案,老仵作的事情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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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官熙知道自己的话语权有限,如果逼迫太急,把自己看得太重,反倒适得其反,所以眼下也只能事从权宜。
他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老仵作确确实实是个无辜之人,这样的事情,但凡有良知尚存,也没法去漠视。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私自找我,我可以替你们保密,不过明天必须让父亲风光大葬,莫让人看了傅家的笑话,至于家产,我不争,也希望你们不要争,但你们执意要争,我也不会阻止,只是不要太难看,不能让父亲死不瞑目。”
“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保全傅家,保全父亲留下来的一切,谁与我同心,我就帮谁,话已至此,诸位哥哥各自权衡吧。”
傅官熙一气说完,也不等他们开口,便离开了地窖。
虽说话都已经丢了出去,但心头如何都没法畅快起来,总觉得老仵作的冤魂正在傅家大宅门的某个角落里哭泣,等待着有人替他鸣冤昭雪。
用力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杂念排除,傅官熙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父亲的主宅这边厢。
虽然生怕睹物思人,但一双腿带着他来到这里,傅官熙也就推开了房门。
房中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木马,那是父亲专门给他打造的,抚摸着光润如玉的马背,傅官熙终于接受了父亲死去的现实,埋着头,默默地抽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