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科举女郎
第20章科举女郎
看着那女账房,谢缓才猛然想起,大祁是许女子科考的。
这事得从陛下刚登基时说起。陛下年少登基,前有段严玉摄政辅佐,后有太后霍湘宁垂帘听政。
说起这位霍太后那也是个人物,出身靖安侯府,却比她那不成器的哥哥聪明得多。
虽说古来都有旧训后宫不得干政,可陛下年少登基,又不能让皇叔干权太多,这才有了太后与之分庭抗礼。她垂帘后,便设下女官,大开女子科。
这事从陛下登基一直拖延,阻碍重重,一直没有真正的施行。还是陛下年岁大了,渐渐能独当一面,朝廷众人都言陛下已能独自上朝,请太后退居后宫颐养天年。
太后自知自己不能久留朝堂,以此事换了女科开创。
离她退居后宫已有三年多,这女子科也设定下三年多,说起也是自古奇谈,就连谢缓在大招时就有所耳闻。
“客人可是要结账?”
那女郎又喊了一声,谢缓这才发现出神的不止他,就连段严玉也看着人发怔。
段严玉点点头,擡手敲了敲桌面。
这女郎没再多问,也没看什么账本,竟就这样打起了算盘。
“一壶金雀舌七钱,玉梁糕、糯米糍粑各二钱,清蒸糟鱼五钱……这位客人,一共五两一钱,给您抹了零,算五两就好。”
谢缓等着她算完,又才惊奇问道:“你连问都没问,看也没看,就知道我们坐的哪桌?吃的什么菜?”
那女郎捏着笔笑道:“您二位是天字一号的客人,点了八盘菜,素菜四盘荤菜四盘,另算两份点心和一壶金雀舌,打包的食盒盘子再记半钱。我全记在脑子里了,凡是从我跟前过的人,我也都记得住,可别说二位这风姿模样了。”
谢缓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
倒也不用说出来,生怕旁人不知他们吃得多吗?
他咳了两声又问:“堂上这么多人,他们点了什么菜,你全都记得?”
女郎仍是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谢缓叹道:“难怪能考科举啊。”
女郎一愣,下意识收了收桌上的书册,有些难为情起来,不好意思说道:“客人笑话了,女子科举还是难的。”
正因难,谢缓才佩服,他也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有志者事竟成。”谢缓朝她揖礼,“先祝女君蟾宫折桂,高步云衢。”
那女郎一怔,随后挺直脊背也朝谢缓还了一个文人礼,“借君吉言。”
言罢,谢缓同段严玉出了天下居。
他还叹道:“也是奇人奇事,在大祁女子原也是能当官的。”
段严玉却又回头看一眼那柜台后,百忙之中又抽空背书的女郎,眼中竟也全是欣赏。
连他都不禁赞道:“近几年虽设了女子科,但能走到春闱的却少之又少,朝堂上更是不见钗裙。那女子既要参加春闱,定是已过了乡试。以女子之身开辟此路,实在难能可贵。”
谢缓也不由说道:“巾帼不让须眉,也确实是个人物。”
……
二人回了王府。
次日,谢缓得了自由果真带着春生出府闲逛起来。
春生笑眯眯的,手里捧着一小袋松子糖吃得嘴甜,“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出门在外,为避免麻烦,谢缓就让春生称他作“公子”,左右他也不是什么正经殿下。
二人昏黄时分出门,如今正是西街夜市开市的时间,这打听消息自然得到人多人杂的地方。
嗯,绝不是他贪吃。
谢缓说道:“听说西街夜市十分热闹,去瞧瞧吧。”
一听这话,春生嘴里的松子糖都不香了,他停了嘴瞪大眼睛说道:“听说西街夜市可多吃食摊子了!炙羊排、樱桃酪、炸烹虾端,藕酢……可多可多了!哎呀,公子您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吃这么多糖了!”
谢缓笑着戳他额头,轻声训道:“你也是个贪吃的。”
春生嘿嘿笑了一阵,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悄悄探过头询问道:“您有钱么?这鄢都的吃食应该挺贵的吧?这袋松子糖就得三十多文,这要是在我家镇上,也才十文一袋呢!”
谢缓笑着拍了拍悬在腰上的荷包,神秘兮兮地说:“且有富余。”
哎呀,可不得了,他家殿下敢在钱财上说大话了。
春生凑上去问:“您哪儿来的钱?”
谢缓答道:“找摄政王府的账房支的。”
春生惊得瞪圆眼睛:“啊?这……这王爷也没说什么?”
谢缓听他问起,立刻想到今日下午自己找段严玉哭穷的场景。
那人起先还摸了摸衣裳,可大概是没放钱袋在身上,立刻又瞪着他两眼冒火,朝他喝,“没钱找账房拿,本王是钱庄的管事吗,你找本王有何用!”
谢缓微微笑了笑,悠悠说道:“王爷是个好人。”
春生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觉得,肯给他家殿下花钱的摄政王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他家殿下笑得不太像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