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半夜解毒
第11章半夜解毒
段严玉的底子比谢缓好许多,所以药性上头也要慢一些。可他一壶酒喝了大半,发作起来比谢缓的还要厉害上好多倍,更昏更热,一双眼熬得通红。
只觉得头重脚轻,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云上。脸上一重热潮浇来一重,胸腔下的血液似一捧沸滚火热的熔浆,快将皮肉都烧化了。他赤红一双眼睛看向谢缓,眼底血丝密布,眼神似蒙了一层纱,其中心愫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谢缓生得像他早逝的母亲,此刻也红着脸,散着发,更似妖孽。左眼睑下那粒血痣鲜艳夺目,微微上扬的殷红嘴唇似抿着一柄锋利的寒刀。
他在笑,笑得柔软多情。
但段严玉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了。这人身上带刺,笑里藏刀。
怎样的刺呢?
真想一根一根全拔下来。没了刺,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笑。
段严玉脑子里一团乱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只直勾勾地看着谢缓,眼睛赤红如血。
谢缓更是不知道了。药性已经上来,冲得人眼前晕花,站也要站不稳了。
他虽只饮了半杯却也难挨,此刻撑着手臂倚在食案上,眼睛紧紧盯着摆在上面的糕果珍馐美酒。
纹梅竹的银箸、青玉的筷枕、盛了菜肴的描金餐盘……案角还摆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长颈鼓腹的白釉花瓶,疏疏落落插着几枝灼灼冶艳的红梅。
他盯了好一会儿,忽地拂袖将碗盘全扫下地,又反手将花瓶摔翻在桌子上。
几声脆响,那只漂亮的瓶子碎成好几片,梅花枝也散了出来。
谢缓收敛了笑,伸出左手用力摁上碎瓷片,血汩汩流出,将白釉瓷染成红色。
血是鲜红,梅是鲜红,交在一起更是鲜红。
谢缓睫毛抖了抖,左手掌心已然是血肉模糊。
疼是真疼,可流了血,药性似也散了大半,人也清醒了很多。
“对自己也这么狠?”
段严玉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鲜血淋漓的手心翻开,一捧浓稠鲜红浸了满手。血顺着肌肤流了下来,一路蜿蜒往下,温热湿腻流上段严玉的指间。
从前握刀、握剑都没抖过的手竟在此时猛地一颤,段严玉浑身发热,滚烫得厉害,可又觉得流到他手指上的血液竟比这还要更热、更烫,似烧沸的铁水浇在他身上,已经在皮肉烙下袪不掉的疤。
眼看段严玉的眼睛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谢缓蹙眉抽了抽手,却被钳得死紧,根本动不了。
“段严玉!”
他第一次直呼了摄政王的名字,连语气里也带着些焦躁。
段严玉恍若未闻,只擡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俯身而下越贴越近。
谢缓:“……”
——哐!
忽地,只听到一声哐当巨响,段严玉被砸得晃了晃身形,眨眼又看向谢缓,好半天吐出一句,“……你的唇为什么这么红?”
话音刚刚落地,他两眼一闭,倒头摔在地上。
哪怕人已经昏迷倒下,可攥在谢缓左腕上的手却没有松开,紧紧扯着谢缓一起栽倒下去。
谢缓被拉得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一同倒下,脸颊磕在段严玉的前胸,贴着单薄衣裳,甚至能感受到那层布料下火烫的皮肤。
谢缓爬了起来,丢开手上用来砸人的鎏金香炉,然后掰开段严玉攥着自己的手。
左手还在冒血,他环视一圈,干脆跪坐在地上,在段严玉上身摩挲一会儿,最后从他里衣袖子处撕下一大块绸布,随后潦草地包住伤口。
简单包扎好伤口,他爬了起来,晃了晃晕眩的脑袋,面无表情俯视着地上的段严玉,突然擡脚往他腿上狠狠踹了两下。
药性虽散了大半,可人还晕晕沉沉,两脚下去,段严玉没有反应,倒险些将谢缓自个儿绊倒了。
他又立刻扶住桌案,左右看了一圈,嘴里还呢喃着:“唇……红?谁的?”
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小屏风后摆着一套小妆台,他跌跌撞撞走过去,翻了面镜子,朝着镜子用力揉搓自己的嘴唇。
嗯,揉搓得更红了。
谢缓:“……”
谢缓泄气地摔下铜镜,扭头看向船舱内的一片狼藉。
……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段严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难耐,刚想伸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展开绑在一张逼仄的小榻上,手腕脚腕缠缚了几层绸布,勒得很紧。
外袍也被扒了,里衣被撕得破烂,敞胸仰躺着。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关键他身上还是全湿的,头发、衣裤湿透,脸上也有水渍,整个人都像被泡在水里一样。
段严玉开口想说话,可刚张开就觉得口唇似含了好些粗糙的湿沙,膈应得他扭头咳了好几声。
“谢缓!谢郁离!你好大的胆子!”
段严玉挣了挣手腕,随后红着眼睛恼恨地瞪向坐在对面的谢缓。
谢缓脸上红潮未褪,或许是因为太热,他也脱了外袍,只穿着内衫坐在对面的方凳上。
虽然衣衫不整,他动作却缓慢又优雅,慢悠悠说道:“王爷,在下也是为了您好。总不能真被药物迷了本性,坏了您的贞操啊。”
呵,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