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得胜而归
◇第118章得胜而归
崔良看着那五个大字，虽然是用石头写在沙地上的，但气势如虹，一撇一捺都颇有章法，可见笔锋。
崔良是小农户出身，原在村子里是不识字的，后来从军跟着同袍识了几个字，能帮袍泽们写信读信。但他是个大老粗，写的字也格外大，能看却不好看。
他也分不出个好坏来，只乍一看段严玉的字就觉得锐利如刀锋，很是亮眼。
崔良回过神，擡起头对着段严玉颔首示意。
段严玉也先是点了头，下一刻和崔良齐齐跳了出来。段严玉反手从装粮食的木箱上抽出三根箭，搭箭扣弦，而崔良立在段严玉身前一步的位置，挥打着手里的四方锏，将射来的羽箭尽数打落。
弦上铁箭待发，段严玉鹰眼如炬，一支快箭贯风而去。箭矢刚刚离弦，下一支就搭了上去，不过眨眼功夫就又射了出去，两箭连发，箭矢的尖鸣回荡在营中，似尖锐的鬼啸。
两箭都朝着那穿着黑甲的领头小将而去，惊得他忙忙后退，嘴上急喊道：“快快！快架起盾牌！”
护在小将前面的兵卒忙围着人架起一圈铁盾，第一支箭冲了前去，虽不能射穿铁盾，可箭势如虹，那股极大的冲劲竟将架盾的小兵击得抱着盾牌摔了下去，沉甸甸的铁盾砸在胸口，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眼瞅着前头没了铁盾保护，那小将吓了一跳，再见另一支直冲面门的铁箭，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下意识就要朝旁伸手，想要拉一个人肉护盾。
可动作到底比不得箭矢的速度，手才刚伸出去，那箭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钉着人朝后摔了出去。
他摔到地上，激起一片黄沙，嘴里呕出两口血，瞪圆了眼睛还来不及说一句遗言，已经栽头没了气。
“千户！杨千户！”
领头的小将死了，底下的兵卒更不成气候，一个个慌了阵脚，也不忙着射箭了，有些围着仰倒在地上的尸体呼喊，有的干脆丢了手里的弓箭，纷纷逃命去了。
崔良身边已经落了不少羽箭，他松了一口气，又偏头朝段严玉看去一眼，扬眉夸赞道：“好漂亮的箭法！”
何止是漂亮，还漂亮得有些熟悉。
崔良眉毛高挑着，没将这话问出来。
段严玉一手握弓，一手拿着剩下的最后一支箭，只朝崔良颔了颔首算是回答。
这时，外头忽地更乱了起来，隐隐还能听到嘶嘶咴咴的马鸣，蹄子飞踏的声音更是响亮。
“有人烧了马厩！马匹全惊了，全跑了出来！快躲开，可别教马蹄子踩了！”
“快跑啊！山下又来了好多人，咱要打不过了！”
“千户死了！咱们还是逃吧！”
……
慌乱的人声传了过来，没瞧到人影，但慌张惶急的声音却传了老远。
原还哆哆嗦嗦守着千户尸体而站的十来个小兵听到后，全都慌得你看我我看你，一会儿朝左蹿一会儿朝右走，你踩我两脚我踩你两脚，最后吓得抱头跑了。
崔良也听到动静了，他松了松手里的四方锏，朝着身后的汉子们笑道：“是阿铁和二莽的声音，这些家伙，耍鬼名堂倒是很厉害！”
躲在木箱后的汉子们也都陆续站了出来，还来不及说话远处就有十来个人跑了过来，可不正是之前换了甲衣的汉子们。
其中一人说道：“大当家的，兄弟们烧了营里的马厩，现在外头更乱了！咱还在外头藏了几匹马，快快运了东西走吧！”
崔良点头，忙招手喊汉子们搬着箱子出帐，崔良和段严玉前后带了几个人押队离开。
出去就看见绑在树丛中的六匹大马，左右还有几个高大汉子守着，见了人忙迎上来帮忙搬箱子，搭手将粮食擡上板车，赶了马朝回走。
“咱这一趟可真顺利！竟没一个伤损的！”
一个瘦高的汉子喜得大笑，扭着头朝身旁的兄弟笑说。
又有一个方脸厚唇，肩膀圆厚的汉子朝着段严玉走了去，哥俩好般搭他肩上，还笑道：“兄弟，你那个弟弟可真厉害！实在是聪明啊，怎么也得是个军师吧？嘿……这个好，军师好！大当家的，让郁二兄弟给咱寨子当军师吧，谁说只能军里才能有军师的，咱山匪也养军师！”
那汉子同段严玉说到一半又扭头向崔良说了去，眼里全是高兴。
段严玉不喜欢和生人贴得太近，尤其这天头热得慌，这些汉子们又打杀了一把，一个个冲出一身的汗，往近一靠全是汗臭味。
但他夸了谢缓。
段严玉的手一顿，先冲那汉子微笑点了点头，最后才擡手把人掀了下去。
那汉子生得牛高马大，却被段严玉掀得一个踉跄，险些绊脚摔趴在地上。
不过他也不恼，只憨憨地挠头笑了两声，继续冲着崔良问：“大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这主意咋样？”
崔良没有立刻说话，他正偏头看走在一旁的段严玉，面上没什么情绪，眼里却藏了些道不明的深意。
直到那汉子又贴过去搭崔良的肩膀，崔良才回神瞥他一眼，笑骂道：“滚犊子，一身什么臭味，熏得老子发呕！”
那汉子低头嗅了嗅，还真哕了一声，然后忙将套在身上的甲衣卸了下来，一边忙活一边嘀咕，“肯定是那个天杀的吐上面了！”
崔良没搭理，只又看向段严玉，嘴角扯起一丝干巴的笑。
他说道：“阿铁说得也有道理。你家兄弟是厉害，脑子聪明，咱山上就缺个这样的！不过……你也不错，这手箭法实在好，就是看着眼熟，总觉得以前见识过！”
一直安安静静走在一旁的段严玉终于扭头朝崔良看了过去，脸上不慌不忙，似乎完全不担心崔良看穿。
粮食弄到手了，身后的兄弟们都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又听崔良的话，全都来了兴趣，纷纷挤了上来。
“什么？什么？大当家的，你在哪儿见过的？”
“嚯，我是没见过比郁大兄弟更厉害的了！大当家的，你倒是快说啊！”
崔良被催着也不急，他盯着段严玉沉默了一会儿才冲人挤眉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试探怀疑。
“我不是当过兵吗？就和我从前军中那个大将军很像呗，人家大将军刀法箭法都厉害着，和咱们可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