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015年8月10日星期一
第三十一章2015年8月10日星期一
2015年8月10日星期一“看到宣发部新招来的那个小姑娘了吗?今天第一天报到。”“公司又招人了?挺有钱啊。”“你不知道这事?”“我最近被区交通局那项目折腾够呛,没听这事啊。”“今早在公司五楼徐董办公室门口站着那个,个子不高,挺好看的,穿一件蓝色碎花裙,蓝头绳扎的马尾,特清秀,叫什么忘了,名字里好像带着春字。”“原来是那个,我当时以为是谁家孩子呢,你也知道,咱公司别看是私企,在白原市你要没几层熟人关系,根本进不了我公司。”“周全今天也有好事,你听说没?等会,我把雪糕棍扔了。”两个职场女人经过垃圾堆,其中一个顺手将雪糕棍扔到谢宇面前,然后一起过马路走进了恒运大厦。谢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但他对新报到的姑娘并不感兴趣。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因为他要做一件事——杀周全。今年年初的时候,憋屈张见谢宇每天露宿街头于心不忍,将自己废品收购站后身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地下室腾出来,给谢宇住。还把自己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自行车租给了谢宇。自打2012年谢宇硬刚纠察队以来,他在白原市收废品圈里出了名,纠察队对谢宇开始有所忌惮。而憋屈张因为和谢宇交好,也渐渐被纠察队高看了一眼,被骚扰的次数明显少了。日子好了,人就会善良,同时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留住这个护身符,憋屈张下了血本。而谢宇觉得白住白拿不好,每月象征性地给憋屈张一点抽成。地下室虽然昏暗恶臭,但好歹是有个落脚地。而有了三轮车,谢宇更是每天行动自如很多,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这对于谢宇来说,简直就是获得了新生。有时和憋屈张把酒言欢,谢宇总说自己来生再报恩,憋屈张说谢宇晦气,要报恩就这辈子。可谢宇摸了摸兜里的药瓶,更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他没钱去医院,也不知道这个药是治什么的,问了周围几个人,也没人愿意搭理自己。只知道最近药量逐渐增大,自己辛辛苦苦赚得那点钱,基本全用来买药了。…
2015年8月10日星期一
“看到宣发部新招来的那个小姑娘了吗?今天第一天报到。”
“公司又招人了?挺有钱啊。”
“你不知道这事?”
“我最近被区交通局那项目折腾够呛,没听这事啊。”
“今早在公司五楼徐董办公室门口站着那个,个子不高,挺好看的,穿一件蓝色碎花裙,蓝头绳扎的马尾,特清秀,叫什么忘了,名字里好像带着春字。”
“原来是那个,我当时以为是谁家孩子呢,你也知道,咱公司别看是私企,在白原市你要没几层熟人关系,根本进不了我公司。”
“周全今天也有好事,你听说没?等会,我把雪糕棍扔了。”
两个职场女人经过垃圾堆,其中一个顺手将雪糕棍扔到谢宇面前,然后一起过马路走进了恒运大厦。
谢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但他对新报到的姑娘并不感兴趣。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因为他要做一件事——杀周全。
今年年初的时候,憋屈张见谢宇每天露宿街头于心不忍,将自己废品收购站后身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地下室腾出来,给谢宇住。还把自己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自行车租给了谢宇。
自打2012年谢宇硬刚纠察队以来,他在白原市收废品圈里出了名,纠察队对谢宇开始有所忌惮。而憋屈张因为和谢宇交好,也渐渐被纠察队高看了一眼,被骚扰的次数明显少了。日子好了,人就会善良,同时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留住这个护身符,憋屈张下了血本。而谢宇觉得白住白拿不好,每月象征性地给憋屈张一点抽成。
地下室虽然昏暗恶臭,但好歹是有个落脚地。而有了三轮车,谢宇更是每天行动自如很多,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这对于谢宇来说,简直就是获得了新生。
有时和憋屈张把酒言欢,谢宇总说自己来生再报恩,憋屈张说谢宇晦气,要报恩就这辈子。可谢宇摸了摸兜里的药瓶,更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他没钱去医院,也不知道这个药是治什么的,问了周围几个人,也没人愿意搭理自己。只知道最近药量逐渐增大,自己辛辛苦苦赚得那点钱,基本全用来买药了。
中午的时候,谢宇决定去附近买碗他最爱的兰州拉面。
谢宇知道自己这副打扮会让店家和客人嫌弃,所以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门口,对着里边的服务员举起手里的八元钱示意,服务员冷着脸把钱接过去,然后让谢宇在门口等。几分钟后,服务员又从里边出来,把打包好的面条和筷子递给了谢宇。
谢宇拎着拉面向自己的三轮车走去,结果刚一转身,和一个女人走了顶头碰,擦肩而过的时候谢宇脚下一个没留神,被凸起的一块石砖绊住了,向前趔趄了几步,整个人扑倒在地,手里的兰州拉面洒到一边,连着汤汤水水,在砖地上甩出一个扇状。
那女人回头看向谢宇,误以为是自己撞到了人,赶紧弯下腰对谢宇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谢宇没有擡头,坐在地上摆摆手,示意女人赶紧离开,自己这一身味道别脏了人家。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店里。谢宇起身来到店家门外,隔着玻璃窗向里看。刚才和自己擦肩的女人个子不高,五官精致小巧,穿着一件蓝色碎花裙,用蓝头绳扎的马尾,正如早晨那两个女职员说的,她模样非常清秀。
刹那间,谢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死死盯着店里的那个女人。
女人好像对这家店不是很熟,左顾右盼了很久才知道学着别人的样子在桌面上扫码点餐。然后静静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同伴,看起来和谢宇一样孤单。
谢宇驻足凝视了好一会,目光微微闪动,然后默默转身离开了。路过自己洒落的拉面时,他蹲下来用手把面条重新拢到方便盒里,带回到自己的三轮车旁,将方便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窝进车棚里闭目养神,努力把这股饿劲挺过去。
过了一会,突然有人敲车窗。谢宇睁开眼睛,看到车外站着刚才那个南方姑娘。她举起手里一份新的拉面,对谢宇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谢宇目送着女人走进恒运大厦,皱了一下鼻子,然后拉开车门将面条捧在手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是他2004年之后,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八月的正午,火球高悬,空气中弥漫着滚烫的热浪,干燥的焦灼感让行人都神色凝重,远处的景物在热浪中扭曲起来。谢宇的三轮车停在树荫下,吃完面他躺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蝉鸣声在耳边轻轻聒噪,不知不觉,他竟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一整天,周全都没有出现。
直到下班后,五点二十分,周全才穿着半袖衬衫和西裤从恒运大厦里走出来。看得出,他今天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精神了许多。而身边簇拥了七八个同事,其中一个和周全年纪相仿的男人,还笑着狠狠搂着周全的脖子。
几个人朝着谢宇的方向走来,谢宇赶紧从车上下来,然后装作翻垃圾的样子,向周全靠近。
擦肩而过时,搂着周全的那个男人说道:“一会给我加两串猪腰子,老周你得请客啊!”说罢,几个人奔着前方一排烟熏火燎的室外烤串小摊走去。
“老板,二十个肉串,十个烤牛蛙,十个腰子,十个扎啤,要凉的!”几个人朝着老板兴奋地喊道,好像马上就要开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谢宇在他们不远处装作翻垃圾,但很快就遭到了老板的呵斥,“哎!我告诉你,翻垃圾可以,别把我签子都拿走了啊!我要发现少一根弄死你,臭要饭的!”
周全几个人朝谢宇这边看了一眼。
谈话中听得出,刚才一直搂着周全脖子的男人叫“锦阳”,至于姓什么不得而知。喝了几杯,锦阳说道:“来,提一杯,今天庆祝我高中老班长周全,今天提运营部副主管了啊!恭喜恭喜!”
听到这句话,谢宇猛地看向了那个叫锦阳的人。
几个人笑着跟着举杯,其中一人打趣道:“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还一起进的公司,全儿和锦阳你俩这是准备以后他妈死一起啊?”
“去去去,大喜日子,他妈的,丧气!”锦阳笑道,“但是话说回来,我和全儿十多年老感情了。”
谢宇盯着陈锦阳,心里翻江倒海,尘封的记忆死灰复燃,锦阳这个名字突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那几个人推杯换盏喝到夜里十点才散。其他几个人各自结伴而行,由于没人和周全顺路,所以他选择自己打车。而串店小摊所处的位置过于逼仄,周全只能原路返回到公司楼下的北宁路上。
等了九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谢宇紧随其后,脸上露出睥睨的神色,他今晚就要让周全永远消失。醉酒、出租车、深夜……各种元素和自己预想的谋杀手段完全吻合!
老天爷在成全谢宇。
谢宇骑上三轮车向周全家的方向猛蹬了几步,然后连人带车躲到一棵老槐树后,探出半截身子向回看。一辆出租车打着双闪停到了周全身边,周全拉车门上车。
车子疾速朝着谢宇的方向而来。
就在车子即将开到谢宇身边的一刹,谢宇脚下猛蹬,从树后窜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慌忙打轮,谁知谢宇的三轮车却也往同样的方向拐去。刹那间,双方都再也没有机会躲闪,两车都以极快的速度相撞到了一起!
巨大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由于是夏天,街上还有很多人,大家赶紧围过来,热心地将三轮车车主扶起来,然后拉开出租车门,看看里边的司机和乘客是否受伤。谢宇挣扎着坐起来,他偷眼看了看出租车。周全被人从副驾驶拉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很明显是因为急刹车脸部撞到了前挡玻璃上。
出租车司机第一时间查看周全的伤势,谁知周全由于今晚多喝了几杯,此时的嘴腿都不太利索,摇摇晃晃推开众人,走到远处准备重新打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