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惨状
陶苏心里一怔,车子已经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
忍不住,陶苏还是挑开车帘一角,见关卡边上堆了一捆石菖蒲,两个士兵正将那些药材打开,直接丢到一旁的锅里煮,而旁边围着的几个士兵脸上都是喜色,心头不觉微微一动。
心中的想法还没有成型,见苏克瞪着她不赞同的摇摇头,忙吐了下舌头放下了车帘。
小庙镇离得庐州并没有多远了,一路上的官道也修建得非常好,但是马车却走得很慢。
陶苏忍不住,见苏克也在闭目养神,又挑开了一下车帘,偷偷的向外看去。
车帘刚挑起,一股子烧焦的臭味便扑面而来,陶苏一下捂住了鼻子,然后被外面的景色惊呆了眼。
出了舒州境界,庐州这里是一片平原之地,阡陌沟渠,都是良田,是楚国的粮仓之一。
越是靠近庐州,官道边的村子也就越多。
那些村子拥有最好的良田,又有交通之便,靠得庐州又近,很是富裕,人口也多,村子里青砖碧瓦的大屋比比皆是。
可是现如今,那一个个的村庄都成了废墟般,而那些满是杂草的良田里,则是堆了一个又一个的尸山,兵士们正在架上木柴泼上油。
浓密的黑烟滚滚,在旷野里形成了一条又一条散发出焦臭的巨大的黑色烟柱。
窗帘一放,陶苏捂着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去非洲协助医疗任务的时候,在沙漠里碰到小规模匪徒之时曾经直面过死亡的恐惧,也曾经看过记录索马里大屠杀惨状的纪录片,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惨状……
就算她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是有些受不住。
轻叹了声,苏克将水罐递还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
庐州城也是封了城的,但是守门将领一听说是送石菖蒲来的,二话不说就放了他们进城,然后派了手下直接将他们带到了郡守府衙。
与外面那惨景相比,庐州城里还算干净安宁,街道上到处都有兵士巡逻,走在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的行色匆匆,好似不愿意在外面多呆一下的模样。
“这城里,好似疫情还算好?”挑着窗帘看着外面行人的脸色,陶苏轻声道。
苏克也探头看了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自然好,封了城,外面的人进不来,城里只要有发现的,就丢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当然能控制住。”
陶苏一怔,转头欲问,车子却已经停了下来,陈栋跑过来道:“苏姑娘,他们说所有的药材官府都征收了,我去里面看看,能否要点钱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等。”
陶苏点点头,见他满头大汗脸上带了焦急和羞愧之色,心中明白只怕那衙门的人只要他们送过来,却是根本没有提到钱的事。
说不定,他们一分钱都得不到。
“陈叔。”陶苏唤了一声,见陈栋转头,轻声道:“要不到钱也没有关系,人重要,等下我们先去找个药店先。”
陈栋愣了一下,随后感激一笑,道:“我晓得,放心。”
*
“姐……”见陶苏放下窗帘一脸沉思的模样,陶钰伸了手拉住了陶苏的衣角,轻唤了一声。
“无事。”见狗蛋也收了功看过来,陶苏轻声道:“无事。”
“他们不会给钱?”狗蛋也听到了外面声音,沉声问道。
陶苏为了这几百斤药材这几日根本连觉都没有怎么睡过,没日没夜的守在那些药材边,这么辛苦,却是钱都不给嘛?
“姐姐……没钱也不要紧,我跟师傅学了功夫,我力气也很大了,我可以赚钱养姐姐。”陶钰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抱着陶苏的手臂脸色坚定的道。
宠爱的摸了下陶钰的头,陶苏手指竖在唇边轻嘘了一声,眼珠一转,轻声道:“真的没事,我不是在咱们这车里也偷偷藏了一些嘛?等下我们找个药店,高价卖出去,我估摸着,二十两一斤都有人买。”
看着她脸上那狡黠的模样,苏克抚须轻笑。
这女娃先前将几捆药偷偷塞这车子底下,是早就有此预想了吧?
“真的?”陶钰抬头问道。
“真的!等卖了钱,我再给小钰买些笔墨,可好?”陶苏笑眯眯的道。
她不光在这车底下塞了几捆,空间里可还有五十来斤呢,
这些时日,空间里那五块地收了两次,眼看着水盆里的水就要满了,想来升级之后应该会增加田地,可以多种一些种类,何况那五十斤晾晒的时间也不够,她便丢在空间里没有拿出来的。
加上藏在这车里面的那四十斤,如果能一斤卖上个十两,就九百两了。
正笑得跟贼一样,就听得外面有人厉声喝道:“如今瘟疫流行,死了这么多人,朝廷征用你的药材,那是去救命的,你居然胆敢说不给!”
陶苏心头猛然一跳,不假思索的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见陈栋被几个士兵从衙门门口的台阶上直接丢了下来,冲上去,小小的身体挡在了陈栋面前,叫道:“我们不要钱,不要钱!官爷求求您!别打我叔!”
“苏姑娘……”陈栋轻唤了一声,焦急的想要起身,想要让陶苏快走,这些人根本不讲理,却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陈大叔,你别说话,别说话。”陶苏一惊,赶紧回头,将他扶起,快速的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手便搭上了他的脉搏。
“不识抬举的东西!快滚!”门口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一对三角眼的男人,轻蔑的一哼之后,挥挥手道。
“怎么着,本钱总要给点吧!”几个士兵上车去卸药,乐正忍不住叫道。
“要钱?”三角眼男人唇角浮起阴笑,道:“这些人是奸细,给我抓起来!”
“不不,我们不要钱!”陶苏赶紧叫道。
那些士兵却是满脸阴笑着拥上前来,一个士兵还笑道:“哟,这小丫头,还可以卖几个钱吧。”
马车的车帘一掀,满脸怒气的狗蛋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