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修利亚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四章修利亚的选择
柯内莉娅再次醒来时，窗外雨声大作，整个翡兰宁都沉浸在电闪雷鸣之中。
仿佛上帝也站在翡兰宁这边，这样的天气显然不适合攻城，教皇国的军队只能驻守营地，一边休整，一边等待援军到来。
柯内莉娅伤处还是很疼，但她若无其事地坐起身。恰好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捧着水盆的尤菲走了进来。
下一秒，水盆“哗啦”倾覆，尤菲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柯内莉娅很无奈：“别在那儿发呆，再去打盆水来，我想洗把脸。对了，有吃的吗？”
尤菲充耳未闻。
突然，她爆发出一声啜泣，飞扑过去投入柯内莉娅怀里，抱着她腰身嚎啕大哭。水珠滚落丝绸睡衣，柯内莉娅无奈至极，只能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抚妹妹肩头。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别哭了，哭红了鼻子会变丑的。”
“我说，你能不能先给我拿点吃的？我一边吃，你一边哭？”
最后一句话起了效果，尤菲揉着鼻尖坐起身，不一会儿果然端来托盘，除了一小碗牛奶粥，还有烤熟的面包片和煮熟的鸡蛋。
“医师说，姐姐刚醒，肠胃还很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
柯内莉娅是真的饿了，虽然手上没什么力气，还是在尤菲的帮助下喝了一碗粥。然后她环顾四周：“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尤菲目光闪烁：“教皇国的军队没走，修利亚和里侬不放心，去城门查看了。”
这是应该的，柯内莉娅笑了笑：“不错，没白教他们一场。”
然后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一个人：“伦斯特呢？也跟着一起去了？”
尤菲支支吾吾，半天给不出一个准信。
柯内莉娅太了解妹妹，当她说谎时，眼睛从来不敢与人对视。刹那间，她脑中转过十几种可能：“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我问别人也一样。”
尤菲知道瞒不过，叹了口气：“他……离开了。”
柯内莉娅愣住了。
伦斯特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口信，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侬和修利亚私下议论起他，总是愤愤不平，在他们看来，伦斯特的骤然失踪与教皇国连日来的凶猛攻势脱不开干系。说不定，他是因为畏惧教皇国的威慑才匆匆离开。更有可能的猜测是，他投奔了旧主的怀抱，现在正跪在教皇脚底祈求原谅。
柯内莉娅不认为伦斯特会这样做，但她也想不通他突然离去的理由。她详细询问了这些天的局势，当听说班德亚已经出兵时，眼皮没来由跳了跳。
“算算时间，援军这两天就该到了，”被紧急召回的修利亚没来得及兴奋，就被日益沉重的局面重新压垮了眉心，“如果让他们和教皇国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柯内莉娅定定看着他：“如果我没有清醒，你打算怎么办？”
“据城死守，还是弃城逃亡？”
修利亚没什么底气地舔了舔嘴角。
他确实有了计划，但是在柯内莉娅醒来的一刻，所有方案都被推倒重来。他们的军事技能是柯内莉娅教导的，习惯了听她吩咐，仿佛只要照着她说的做，一切危机都能迎刃而解。
“我、我原本想着……”他对上柯内莉娅双眼，心脏震颤了下，没什么信心地挪开视线，“这么大的雨，教皇国没法攻城，也一定觉得我们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如果这时派奇兵出城，偷袭教皇国驻地，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只要在班德亚的援军赶到前，歼灭教皇国军队的有生力量，咱们就能重新夺回战场主动权。”
他鼓足勇气说完，立刻耷拉着脑袋，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鞋尖，等着被柯内莉娅批得体无完肤。
就像之前每一次模拟作战，他用了不恰当的战术而导致全军溃败时一样。
出乎意料地，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预想中的疾风暴雨，只听柯内莉娅淡淡地说：“既然都想好了，还站在这儿干嘛？作战计划表呢？派哪些人出城？这些都准备好了？”
修利亚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柯内莉娅的反应是……同意了？
仿佛有一剂强心针顺着胸口推进去，他猛地跳起来：“是，我这就去安排！”
然后脚不沾地地窜出去，差点和走廊上的尤菲撞一个满怀。
柯内莉娅认可修利亚雨夜奇袭的战术，但即便是她也不敢确定，偷袭是否能成功。如果是她亲自领队，她有七成以上把握打教皇国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全歼敌军，也足够让他们失去僵持下去的勇气。
但她现在重伤刚醒，不可能参与作战，只能试着依靠这些她一手培养出的下属。
有那么一瞬间，柯内莉娅脑中不期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伦斯特还在，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下一瞬，她果断出手，自己将念头掐灭了。
伦斯特已经离开，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柯内莉娅从不将希望压在不切实际上。
“你去，帮我给修利亚带个话，”柯内莉娅强忍喉头痒意，吩咐妹妹，“如果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就把‘那个’派上用场。”
尤菲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去了。
当晚，借着暴雨掩护，一支轻骑悄无声息地出了城。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行走在雨帘中就像从地狱里冒出的幽灵，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另一边，教皇国驻地，士兵们躲在防水帐子里，诅咒着突然降临的恶劣天气。少年军官一个人坐在指挥帐中，面前摊开一幅翡兰宁地形图。他应该趁着难得的休整时光思忖下一步作战计划，事实却是他眼前总是晃过副官临死前带血的面孔。
“伊扎克，你这个大骗子！”少年军官咬牙切齿，“说好了一起拿下翡兰宁，一起回去接受封赏，你居然说话不算话！”
他反复告诉自己，着眼于当下战局，不要被私人情绪影响判断，但副官临死前的面孔在眼前闪现。他带着痞气的笑意，说话时喜欢拿手掌盖住他发顶的习惯性动作，每多回忆一次，就心如刀绞一回。
“我一定会抓住那个女人，”少年咬牙切齿，“我要亲手杀了她……”
第一声呼喝自账外传来时，他还以为是麾下那帮兵痞又在斗殴。但很快，惊呼接二连三响起，有人在雨中嘶吼鸣警：“有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