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林家通过珍宝坊送到裴府的金银玉石,合计万两有余。
害怕兄长的威势,裴文仲没敢隐瞒,可回到瑞香院,嫌他蠢笨无能透漏了出去,崔如月又气又恼,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大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就这么傻?”
喝退丫鬟仆妇,她抱出来只檀木箱子看了又看,里面放着一箱子金灿灿的足金元宝,沉甸甸足有五百两,光这样的箱子她就收了两个,除了这,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玉饰。
“我倒是不想说,可大哥看样子知道了,拿出一副审我的架势来,我哪敢不说?”
这些金元宝,裴文仲也看得两眼发直。
他是个庶子,府里的爵位轮不到他继承,领了个户部六品的虚职,也没多少俸禄,大哥有高官厚禄,裴府也盛名在外,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这些金银之物,才实打实是他们两口子的东西。
想到大哥要他们把东西交出来,他就心疼得厉害,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崔如月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道:“你说,大哥让我们交出去,他想做什么?”
裴文仲直勾勾地盯着箱子,“那我哪能知道?”
崔如月嘴角一撇,低声道:“大哥总不会让我们把受贿的事认下,去官府认罪自首,让皇上发落降罪吧?”
裴文仲拧起眉头,沉默不语。
以他对大哥的了解,他秉性刚直,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不允许裴府受贿,八成真得会这样做。
他不吭声,崔如月却冷笑一声,狠狠咬牙戳了戳他的额角。
“你动动脑子,但凡不傻,都不会这样做!谁会知道裴府收了财物?只要我们不说,珍宝坊的掌柜更不会说!再者,大哥认罪自首,对裴府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大哥真想我们两口子被罚去监狱?我看,该不会是大哥知道我们收了外人的好处,心里不自在,他要回去,是想自己私吞了这些东西吧?”
裴文仲烦躁地挠了挠头。
成亲这些年,家里的一切大事小情,他都听崔氏的,但这一次,听到她这样的分析,他觉得她看错了大哥的为人。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把东西都给大哥,任凭大哥处置?”
那些金银宝贝,崔如月一个子儿也不想交出去,想了半天,她脸色变了几变,咬牙说:“不管大哥怎么想,大不了把银子交给他,反正我们不能进监房!老太太最疼我,我明儿去找老太太,让老太太给我做主!”
翌日一早,裴秉安去桂香堂请安。
他声称军务繁忙,细算起来,已许多日子没回府了,老太太见了他,又想又怨。
自长孙媳离开裴府后,府里的仆妇丫鬟走了大半,连她身边最能干的丫鬟秋红也走了。
身边没个得力的丫鬟,前些日子她去菜园子摘菜不小心崴了脚,等了半天无人来扶,只好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回了屋,现下那崴伤的右脚还没好,且得养几个月呢。
“你不要总是扑在军务上,赶紧娶个媳妇进门才是正事。”
老太太叹气,稀疏的眉头拧了起来。
以前苏氏在府里时天天请安侍奉,本觉得不过是寻常之事,可她走了以后,身边没有了长孙媳伺候,竟哪哪都觉得不习惯起来。
若是苏氏还在,不说别的,她不会身边无人照应,以致扭伤了脚。
现在回想起来,若论模样性情,倒是没人赶得上她,不过是门第差了些,也算不上多大的毛病。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长孙与她和离,她没有拦着。
“苏氏......她可再嫁了?”看着长孙消瘦苍白的脸庞,老太太心中疼惜,清了清嗓子问道。
太后去世不到一年,现在尚在国丧之中,侯爵之家不能嫁娶,可苏氏离开了裴府,她一个平民百姓,是可以再嫁的。
况且,不偏不倚地说,以她生得那副花容月貌,虽未必能嫁入裴家这样的高门贵地,但再嫁个富足之家的子弟,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裴秉安沉郁的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现在是没有再嫁。
可也许不久,就会与那位徐大夫携手相伴,喜结连理。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从今往后,他既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只能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渐行渐远,越来越好,独留他一个人痛彻心扉,深夜难眠。
“苏氏已经离开,她的事与裴府没什么关系,祖母也不要再提起她了。”沉默许久,他艰涩开口。
老太太叹气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崔如月脸上挂着泪,一左一右拉扯着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祖母,”仗着老太太偏疼,她往屋里一站,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大哥昨晚叫了文仲过去审问,说是我们犯了错,我来这里认错,听凭大哥处罚!”
老太太看了看两个宝贝重孙,又看见她含泪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你大哥在这里,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哭什么?”
隔着指缝,偷偷瞧了眼大哥沉冷的脸色,崔如月定了定神,如先前所计划的那样,抽噎着说:“我打理府中中馈大半年了,去别家府上做客,人家知道我是当家理事的,少不得给我几分脸面,与我说些好话。”
老太太把两个重孙搂在怀里,闻言点了点头。
裴家是伯爵门第,长孙是武官之首,裴家的人到哪里去,外人都得给几分薄面,这原是应该的。
“你说犯了错,到底是什么错处?”
崔如月吸了吸鼻子,往老太太跟前一跪,哭道:“祖母,我哪知道外面的人居心叵测!那次我去珍宝坊,不过是想挑些首饰,那铺子的掌柜便拉着我套近乎,一来二去就熟了,我与掌柜娘子玩了几回叶子牌,她输给了我好些东西,她一没求裴府办事,二没要裴府照应,我也就没多想,输给我的东西,我便都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