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斗士们血色幕布
“我做错了啥?你们干什么!”“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老子可是摧云堡十三大蔻里面排行老三的蹬鹰兔,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小心我们摧云堡的手段!”
走到一棵大树后,壮汉被身后的红袍汉子一脚揣中关节,直接跪倒在地。
另一个大汉从怀中取出了一面旗子,黄金底色之上,有白色火焰纹络团聚于旗帜中央。
那大汉走到了壮汉‘蹬鹰兔’身前,旗子高举过蹬鹰兔头顶。
“这么早就有匪帮过来我们真理教骗金子了,你死得不冤。”蹬鹰兔身后的壮汉嘿然一笑。
什么摧云堡,什么狗屁蹬鹰兔,就这种随便几下就吓尿了裤子的货色,也配称大寇?那类似鱼肠道、无当窟那样宗派出来的高手,又算是什么?
蹬鹰兔抬首,头顶那面红色的旗子让他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是真理教斩首敌人之时,才会摆出来的东西。
“你们……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杀我?”
蹬鹰兔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大汉,一张大脸上满是眼泪鼻涕,看起来恶心又滑稽,越来越不配他‘江湖大寇’的威名了。
“真理教杀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身后的红袍大汉摸了摸下巴,看着蹬鹰兔那副尊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噌唥一声抽出腰刀,另一只手虎口张开,卡住了蹬鹰兔的后颈,将其脑袋硬生生掰了回去,依旧正对着那面旗子。
“你那么想要,给你一个好了。”
手起。
“杀你……祭天。”
刀落。
一腔热血在金色旗帜上怒发,开成血色花朵。
而清风山虎头寨之内,亦有同样风景出现。
“大当家的,有人袭寨啊!”
“什么,有人袭寨?快通知大当家的!”
“大家赶紧跑!”
“夯货!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当前情况与李傲云预计的,实在相差太远。
远远比不上他所预期的那种凶险境地。
一个贼匪山寨,守寨子的只有一个青壮与一个老汉,其余人在听到老汉疾呼的一瞬间,便在寨子内狼奔猪突开了。
有人唤醒了屋内睡下的妇人,妇人抱着孩子跟着男人慌忙奔逃,有人背着已行动不便的老者,有人拉着自己的骡马。
什么样的山贼寨子,会落到这等毫无战力的田地?
既然没有战力,落草为寇做什么?
李傲云出身高贵,哪里晓得草根们生活里诸多的迫不得已。
在燕州这等凶险的地界,除非村子位置实在好,少有人发现——如小台村那般,再来便是靠近大城,有些浮财给城池里的守卫缴纳一笔银钱或是一两个姿色不错的黄花大闺女,这样可以活命保全村子之外,余者农忙时为农,不农忙时便是贼匪。
没有贼匪这个凶恶的名头,只能等着被官面上的人,或是被那些真正的贼匪们破家灭族。
虎头寨不算是真正的匪寨,但亦不算是没伤过人性命的农匪。
这个匪寨三年前卖了整村的田产,换了五十多匹马,做起了拦路抢劫商队的勾当——种田已经养活不了村里的年轻孩子们,就连那个摆出来吓唬人的匪帮名头,也已经被如摧云堡那样真正的匪帮识破,在村老的带领下,大家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真干起了抢劫的买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虎头寨一‘转行’,那些真正的匪帮顿时不敢再在人家身上打主意了。以前看人老实好欺负,现在人家摆明了不想让你欺负,你欺负人人家就要拿着锄头铁镐粪要跟你拼命,好活变成了苦活,真正的匪帮们不愿意对虎头寨下手了。
但是虎头寨做土匪还没多久,劫了两支商队得到了些盐铁粮食,又从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手中抢到了足有七十两的黄金,他们顿时不想干土匪这个行当了。
这两天村老正招呼着大家在山里开垦荒地呢,虎头寨的警戒力量在村老这一系列动作下,立刻就无声无息地削弱了大半。
于是就造成了李傲云如今看到的这番场面。
他只想到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到了在燕州郡这块地方,有实力的人肯定不甘心做一个农人,想要获得更多资源。但唯独忘记了,大昭百姓的生存法则在千年前已经定下,并且绵延至今。
由‘礼义廉耻’衍生而出的道德即法律的框架将所有昭人都囊括其中。
这片土地上出过不要命也要道统的读书人,出过不要命也要天地正气长存的文官武将,出过不要自己的命但要保住别人的命的斗士们。
再出一堆不要更好的生活,也要守住生活本真的农人又有什么稀奇的——农人百姓们的想法都很淳朴,靠杀人剪径得来的财货能用几时,垦地种庄稼一辈传一辈,这才算源远流长。
更何况杀人杀多了老天爷会看不过眼,将来要遭天谴的,此所谓有伤天和。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农人们最淳朴的世界观、善恶观。
至于那些靠着土里刨出来的粮食养活大了,扭头就大骂农人蒙昧野蛮的所谓读书人们,一群忘本的白眼狼而已,早晚也会遭天谴,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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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两名拦路者坚定中带着些凶狠的眼神,李傲云的内心毫无波动。
一头猛虎不必去关注一只蚂蚁在想些什么,哪怕这只蚂蚁会在接下来死的很悲壮。
世界本就是依照这种方式运转的,若是老虎开始吃斋念佛,扫地恐伤蝼蚁命,那么这个强大的族群很快就会因为得不到肉食补充而快速衰败下去,进而在时间流逝中快速消亡,灭绝。
李傲云不是老虎,更不可能是蝼蚁,但他自觉站在了人类食物链较为考上的位置,底层人不会进入他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