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191拿到回城手续霍主任的回礼出院返
第192章191.拿到回城手续.霍主任的回礼.出院返程
阳光明送走了孙德贵和王元军,站在招待所门口,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
事情已经按照他的预想,推进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剩下的,便是等待。
他转身回到招待所那间狭小却暂时属于他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寒冷与喧嚣。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低矮的屋顶,心思已然飞到了接下来的步骤上。
时间宝贵,尽管他是以出差的名义来到东北,没有请假时间的束缚,但时间耽误的太长,总归不合适。
他将办理病退手续的事情全权委托给孙、王二人,就是目前最稳妥、最高效的选择。
他们熟悉流程,了解关键人物,更掌握着如何与公社乃至县里那些部门打交道的“乡土智慧”。由他们出面,远比他自己这个外乡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去碰壁要强得多。
而且,这份“委托”本身,也是一种姿态,一种信任的交付,能将双方更紧密地捆绑在“尽快顺利解决此事”的共同目标上。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阳光耀在得知回城有望后,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初的狂喜和激动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期盼和生怕出现变故的忐忑。
他时不时就要问阳光明:“小弟,你说孙支书他们能把事办成吗?不会卡在哪一关吧?”
“县知青办会不会故意刁难?听说以前有人病得很重都批不下来……”
“这都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
阳光明每次都会耐心安抚,语气沉稳地分析有利条件,给二哥吃定心丸:“二哥,别急。手续办理需要时间,层层上报,层层审批,哪能那么快。
霍主任的诊断证明写得很硬,符合规定。村里、公社这边,孙支书他们都能说上话,问题不大。”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病’,保持好状态,别让人看出破绽。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话虽如此,阳光明自己的心里也并非全无波澜。他只是将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脸上始终保持着令人安心的平静。
阳光明依旧每天细心照料二哥,和二姐轮换着陪护,偶尔出去买些吃食,或者回招待所稍作休息。
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病房里,看似随意地翻着书或杂志,实则心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以及应对之策。
阳香梅则沉浸在即将担任民办教师的喜悦和憧憬中,虽然也担心二哥的事情,但明显比阳光耀要镇定得多。
她细心地把二哥和小弟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虽然医院条件简陋,只能用冷水勉强搓洗,但她干得一丝不苟。
她还经常和弟弟探讨当老师需要注意些什么,该看哪些书提前准备,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阳光明看在眼里,心中欣慰,便捡些自己知道的、关于如何与孩子相处、如何备课的事情说给她听,鼓励她肯定能胜任。
等待的时日,就在这种混合着期盼、焦虑、憧憬的复杂情绪中,一天天过去。
到了第四天上午,大约十点钟左右,走廊里传来了孙德贵和王元军那熟悉的声音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他们的脚步声似乎比以往轻快了些。
病房门被推开,孙德贵和王元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与几天前那凝重压抑的表情不同,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还有几分办成大事后的爽利和笑意。
王元军的声音洪亮,一进门就朗声道:“光明同志!光耀!香梅!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孙德贵虽然沉稳些,但眼角眉梢也带着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袋子看起来鼓鼓囊囊。
“光明同志,光耀同志,你们交代的事情,总算幸不辱命,都办妥当了!”孙德贵走到病床前,将那个厚厚的文件袋递向阳光明。
阳光明立刻站起身,双手接过,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阳光耀更是猛地撑起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发颤:“办……办妥了?全都……批下来了?”
阳香梅也赶紧围了过来,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弟弟手里的文件袋。
“批下来了!一路绿灯!”王元军用力一拍大腿,脸上洋溢着自豪和痛快,“公社知青办那边,老孙和我亲自去找的张主任。材料往他桌上一摆,霍主任那诊断证明一亮相,张主任当场就拍了板!”
他模仿着当时的情景,绘声绘色:“张主任说了,情况特殊,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符合政策规定,特事特办,尽快上报县里!当天下午就给盖了章,出了意见!”
孙德贵接过话头,语气平稳却带着欣慰:“县知青办那边,估计也是提前通过气了。材料报上去,没耽搁,听说昨天上午,领导就专门为此开会讨论。
今天一早我和元军就去等着,刚刚拿到最终的批复和所有迁移手续。
知道你们着急,没敢耽搁时间,就赶紧给你们送过来了。
户口迁移证、粮食关系转移证明,都在这儿了。”
孙德贵指着阳光明手里的文件袋:“所有需要盖章的地方,一个不少,全都盖齐了。从现在起,光耀同志,你的户籍和粮食关系,就可以转回魔都了。病退回城,正式批准了!”
“批了……真的批了……”阳光耀喃喃自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阳光明那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口,抽出里面一沓盖着各种红色印章的纸张。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表格和文字,虽然看得不甚明白,但那些鲜红的、代表组织认可的印章,却像一团团火,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情绪。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
他的眼眶猛地红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滴在雪白的被子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他先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继而发出压抑不住的、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最后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艰辛,太多的后怕,以及最终得偿所愿的极致宣泄。
他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这几年在东北黑土地上所承受的所有苦楚、所有不甘、所有绝望,都借着这泪水彻底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