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末角伶」人鱼和他的猎杀者
ooc*致歉架空给点流量吧()夜海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连星光都吝啬透下来。
末角伏在礁石背阴处,呼吸轻得像海雾掠过沙砾——这是他的本能,猎手的本能,让猎物在毫无察觉时坠入终结。
今天的目标有点特别。
月光偶尔撕开云缝时,能照见那尾银蓝色的鱼尾,鳞片在暗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揉碎的星子沉进水里。
陈伶不像他以往猎过的任何人鱼,那些要么惊慌逃窜,要么拼死反抗,唯独这一条,总在他即将出手时,慢悠悠地转个身。
“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陈伶的声音带着水的湿意,尾音轻轻颤着,不像警告,反倒像在撒娇。
他甚至不怕死地凑近,指尖几乎要触到末角浸在水里的裤脚,“每次都躲在同一块礁石后面,是觉得我看不见吗?”
末角的手在袖中攥紧了短刃,寒意顺着指缝爬。
他从不失手,更不喜欢猎物看穿他的意图。
可陈伶的眼睛太亮了,像盛着两汪碎月,明明是审视的目光,却看得他手腕微麻。
“怕你跑了。”末角压着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冷硬如礁石。
陈伶笑起来,尾鳍在水里轻轻拍了下,溅起的水花落在末角手背上,凉丝丝的。“跑?为什么要跑?”他歪着头,发丝贴在颈侧,泛着水光,“你又杀不了我。”
这话戳中了末角的痛处。
三次了,他三次摸到近前,每次都被陈伶轻飘飘地避开。
不是速度快,更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仿佛陈伶能听见他心跳的频率,能看穿他肌肉绷紧的瞬间。
“下一次不会了。”末角说。
“哦?”陈伶往前游了寸许,几乎要贴到他面前,温热的呼吸混着海水的咸涩扑过来,“那我等着。”他的指尖终于碰到了末角的手腕,轻轻划了下,像水蛇游过,“不过,在那之前……陪我说说话?深海里太闷了。”
末角猛地抽回手,短刃几乎要出鞘。可看见陈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这太奇怪了,他是猎手,对方是猎物,本该是生死对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躲在礁石后,看对方在月光下舒展鱼尾,等对方主动凑过来搭话。
“我不是来聊天的。”末角别开脸,不去看那双勾人的眼睛。
“我知道啊。”陈伶的声音软下来,像潮水漫过脚背,“可你也没动手啊。”他忽然倾身,在末角耳边轻呵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末角的耳尖瞬间发烫。他猛地转头,正好撞上陈伶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里映着他自己的影子,狼狈又僵硬。
“找死。”末角低喝一声,手闪电般探出,却不是握刃,而是扣向陈伶的手腕。
陈伶早有准备,尾鳍一摆,身体像条滑溜的鱼往后退了半尺,堪堪避开。他看着末角落空的手,笑得更欢了:“看吧,你果然舍不得用刀。”
末角的喉结滚了滚,他确实犹豫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刀刃划破皮肤的画面,而是如果真伤了他,这双亮眼睛会不会染上水汽,会不会再也笑不出来。
“明天我还在这里。”陈伶摆了摆尾鳍,慢慢往深海游去,银蓝色的鱼尾在暗处划出优美的弧线,“记得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
末角站在礁石上,直到那点银光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才松开紧握的手。
掌心全是汗,短刃的寒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却压不住手腕上残留的、属于陈伶的温度。
他是末角,以无声无息的杀戮闻名的猎手。可现在,他的猎物知道他的藏身处,敢在他面前笑,敢碰他,甚至敢约定下次见面。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有点期待明天。
夜风吹过,带着海水的腥气,末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沾过无数鲜血,此刻却在怀念方才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温热。
或许,他猎的从来不是人鱼。
而是自己那颗,在遇见陈伶之后,开始不受控制跳动的心。
第二日的潮水比往常更急些,卷着细碎的泡沫拍在礁石上,又退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末角到的时候,陈伶已经在水里了。
他没像前几次那样游弋,只是安静地浮在离礁石不远的地方,银蓝色的鱼尾半浸在水里,随着浪轻轻晃。
月光恰好落在他肩头,把那片皮肤照得像上好的白瓷,连带着垂落的发丝都泛着柔和的光。
听见礁石后细微的响动,陈伶转过头,眼睛弯了弯:“你来了。”
末角没应声,依旧伏在阴影里,只是这一次,袖中的手没再攥紧短刃。他甚至能闻到陈伶身上的气息,不是海水的咸,而是一种清冽的、像雨后青草地的味道,和他满身的血腥气格格不入,却奇异地并不让人反感。
“今天不躲了?”陈伶往岸边游了游,水花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淌,“还是觉得,换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你?”
末角终于开口,声音比昨日哑了些:“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啊。”陈伶歪着头,尾鳍在水里拍了下,溅起的水珠正好落在末角的靴尖,“就是觉得,你这样的人,整天躲在暗处,一定很无聊。”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末角腰间——那里藏着另一把备用的短刀,“而且,你好像也没那么想杀我。”
末角的喉结动了动。他确实没想。昨夜回去后,他对着烛火磨了半夜的刀,刀刃锋利得能映出他自己冷硬的脸,可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却是陈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他说“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时,带着狡黠的语气。
“别试探我。”末角压着声,试图找回猎手的威严,“我的耐心有限。”
“那你的耐心,能撑到什么时候?”陈伶忽然笑了,游得更近,几乎能触到末角垂在身侧的手,“是撑到你忍不住动手,还是……撑到你承认,你有点喜欢和我说话?”
末角猛地缩回手,指尖却还是擦过了陈伶带着水的指尖。
那点冰凉的触感像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后的礁石挡住。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