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红绳与纹身

陈伶的红绳吊坠第一次被姜小花看见，是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

简长生被飞来的足球砸中肚子，疼得蜷缩在地上，陈伶蹲下来给他揉肚子，领口的红绳滑出来，在阳光下闪了闪。

“这玩意儿很重要吧？”姜小花不知何时站在旁边，背对着阳光，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眼神落在那枚桃木吊坠上，冷调里藏着点好奇。

陈伶把吊坠塞回衣服里，没说话，指尖却下意识地按住领口。简长生却疼得哼哼：“比辟邪更厉害，能救命。”

姜小花扯了扯嘴角，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像冰面裂开的细缝：“那要好好戴着。”没再追问，转身去了操场另一边，走了两步又回头，“地上凉，让他靠着你。”

简长生看着他的背影，捅了捅陈伶的腰：“你觉不觉得，他跟你有点像？”

陈伶的动作顿了顿：“不像。”

“都爱穿长袖，都冷冰冰的，却又……”简长生的话没说完，就被陈伶捂住了嘴。

“闭嘴。”陈伶的手心很凉，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指尖微微发颤。

那天下午，姜小花在楼梯间拦住了陈伶。

男生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小臂上的黑色纹身，是个奇异的符号，像缠绕的蛇，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卷袖子的动作很慢，像怕吓到对方。

“见过这个吗？”姜小花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空气，尾音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

陈伶的瞳孔骤缩——那符号跟他红绳吊坠上刻的花纹，竟有几分相似。

“我奶奶说，这是镇魂的。”姜小花放下袖子，动作轻得像拢住一片落叶，“我从小就招不干净的东西，碰过的活物都活不长，只有这纹身能镇住。”他看着陈伶，目光平静无波，却藏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呢？你的红绳是用来镇什么的？”

陈伶攥紧了领口的红绳，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姜小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袖口，指尖沾着点阳光的温度，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原来这世上，不止他一个被诅咒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在偷偷渴望温暖。

简长生发现陈伶和姜小花的关系变得微妙，是在月考之后。

陈伶的试卷被风吹到姜小花桌上，两人同时伸手去捡，指尖碰到一起的瞬间，试卷“哗啦”碎成了纸屑。

换作以前，陈伶肯定会立刻躲开，可那天他只是看着姜小花，眼神里有种简长生看不懂的东西。

姜小花也没像往常那样冷着脸，只是轻声说：“没关系，我抄给你。”

孙不眠在旁边看得直乐，把自己的试卷分给他们：“用我的吧，我的不容易碎。”

简长生突然觉得，这三个“凶星”凑在一起，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就像孙不眠养的那些植物，越是在阴影里，越能长出顽强的根，根须在地下悄悄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