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恶意与痴狂
陈伶最近在忙着一件事——拆戏台。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戏台,而是那些由所谓的“正道”搭建起来的、用来欺骗世人的“正义”戏台。
他杀了几个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修士,扒了他们的皮,挂在正道联盟的山门;他毁了几座号称“净化邪恶”的寺庙,将里面的佛像换成了深渊里的蠕虫;他甚至潜入某个“圣女”的寝宫,在她的梳妆台上放了一颗被啃了一半的人心——据说那是她最虔诚的信徒的。
整个修真界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而妄,就像个最忠诚的影子,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收拾残局。
修士的尸体被他扔进深渊喂蠕虫,寺庙的废墟被他用触须清理干净,那些被陈伶吓坏的凡人,也被他悄无声息地带走,安置在某个偏僻的角落——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因为这些人是“嘲”的“作品”,不能被其他东西玷污。
陈伶对此不置可否。
他不喜欢妄跟着他,但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个疯子处理后事,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这日,陈伶刚血洗了一个名为“清霄殿”的门派。
殿内血流成河,原本洁白的玉柱被染成了暗红色,殿中央的“正大光明”匾额被陈伶用剔骨刀劈成了两半,上面溅满了脑浆和碎骨。
陈伶坐在清霄殿主的宝座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是清霄殿主的,据说此人一生清正廉明,备受尊崇。
“清正廉明?”陈伶嗤笑一声,咬了一口那颗心,“一股子伪善的苦味,真难以下咽。”
妄站在殿下,默默地清理着地上的碎肉。他的红袍上沾满了血迹,与袍子的颜色融为一体,那张苍白的脸皮上也溅了几点血,像是开了几朵诡异的花。
“嘲,”妄突然开口,“清霄殿的典籍库里,有很多关于您的记载。”
“哦?”陈伶挑眉,“他们怎么写我?”
“说您是……世间至恶,是毁灭的化身,说您诞生于混沌,以恶意为食,终将带来世界的终结。”妄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念诵经文。
陈伶笑了:“说得倒也没错。”
“但他们还说,”妄抬起头,那些兽瞳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说您是孤独的。说您否定一切,最终也会被一切否定,永远活在无尽的黑暗里。”
陈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孤独”。
仿佛他的强大,他的恶意,他的否定一切,都是因为孤独。
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谁写的?”陈伶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清霄殿的前代殿主,据说已经羽化飞升了。”妄低声道。
“羽化飞升?”陈伶冷笑一声,站起身,红色的袍摆在地上拖曳,留下一道血痕,“我倒要看看,飞升了的东西,是不是就不用怕我了。”
他转身就走,妄立刻跟了上去。
“您要去天界?”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那里的规则和下界不同,对您可能……”
“闭嘴。”陈伶冷冷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妄立刻闭上了嘴,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那些兽瞳里的担忧却更浓了。
天界确实和下界不同。
这里没有血腥,没有黑暗,只有无尽的白光和所谓的“祥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味,像是用无数人的祈愿熬成的糖浆。
陈伶的出现,无疑像一块投入清水的墨,瞬间引起了天界的注意。
无数穿着白袍的“天使”围了上来,他们手持光剑,脸上带着“悲悯”的表情,嘴里念着“净化邪恶”的咒语。
“又是这些无聊的玩意儿。”陈伶嗤笑一声,打开了红油纸伞。
伞面上的百鬼图案在白光中显得格外狰狞,散发出浓郁的恶意,那些靠近的天使瞬间被腐蚀成了灰烬。
“嘲,小心!”妄突然挡在陈伶面前,化作一面由无数兽瞳组成的盾牌。
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天而降,打在兽瞳盾牌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那些兽瞳瞬间黯淡了许多,甚至有几只直接爆碎开来,流出墨绿色的液体。
“滚开!”陈伶皱眉,他不需要妄的保护。
但妄没有动,只是死死地挡在他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那些来自天界的攻击。
“您说过,您是唯一的主角……”妄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却异常坚定,“主角不能受伤……尤其是不能被这些……配角伤到……”
陈伶看着妄那张布满裂痕的兽瞳盾牌,看着那些不断爆碎、却又不断新生的兽瞳,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个疯子。
这个总是被他厌恶、被他嘲讽的疯子。
竟然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陈伶低声骂了一句,却没有再推开他。
他反手甩出了血鞭,红色的鞭影在白光中穿梭,像一条嗜血的蛇,瞬间抽碎了那些念咒的天使。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陈伶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笑意,眼尾的绯红在白光中亮得惊人,“今天,我就把你们这所谓的天界,也变成我的戏台!”
他冲了出去,红色的袍摆在白光中翻飞,像一朵盛开的罂粟。妄紧随其后,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为他扫清一切障碍。